猛力推開的鐵門撞在青灰色的院牆,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呂三正在院牆邊角摘菜,聽到這樣的響動。他以為又是崔柯這個倒黴孩子,毛手毛腳沒收住力氣,大力摔門了。
他面朝菜地,背朝小院鐵門,高聲喊:
“崔柯,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再大力推門。這個鐵門歲數比你都大,你能不能敬老,你再推搡兩下,等它掉了,你給出錢裝新的!”
說完,他沒聽見崔柯大呼小叫的喊冤聲,只聽得她怒喝一聲,“梅杏南,你給我出來。你真是給臉不要臉!”
菜籃子被挎在呂三的左手手肘處,菜籃子在空中旋轉了半圈,他便轉過了身。
他看見了一個臉熟的男人。
昨天早上,崔柯突然轉身跑走了。宋芙樂的臉上立即流露出一些疑惑,但她倒也沒多問什麼。而這個男人——梅杏南的面上卻是相當的不滿,好似崔柯的行為傷害了他的自尊。
他將兩人送走時,這男人臉上的不滿從未下去過,眼角眉梢俱是不忿。呂三對他過於敏感的自尊心,感到十分的膈應。
這樣的男人,他可見太多了,無一不是自戀狂。他們認為世界都該繞著他們自身轉動。
呂三右手兩指還捏著新摘下的菜葉,他擰住眉頭,說:“梅先生,你沒見崔柯說我們家不歡迎你麼?”
崔柯踏進院子,接上了呂三的話。她滿臉膩煩地擺手,說:“我不會算命。你找別人去算。趁我還好說話的時候,你快從我們家出去。”
梅杏南從踏進這座院子後,就不發一言。他的神情呆滯,同手同腳地往裡走,對呂三和崔柯的話聽而不聞。
他低聲呢喃說:“好香的花啊……這麼多的花呢……這花真美……這朵開得真豔……這個也不錯,開得好漂亮。”
崔柯和呂三不明所以,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崔柯也不想管這個男人又發什麼瘋,她只想把他趕出這個家。
她三步當作兩步走,兩步當作一步行,跟到了梅杏南身後。
她抬手向梅杏南的後背猛推。她手下的力氣之大,肯定叫這個男的摔個狗吃屎。
梅杏南被人猛推,身體前後左右地搖晃,差一點就要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但他卻在摔倒前一刻,趔趔趄趄地轉身。同時歡快地說道:“艾寶,這些花是你的?”
語氣之輕柔,內容之詭異。唬得崔柯抬頭看向他的臉,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梅杏南睜開的雙眼,不見瞳仁,只剩一片淡灰的眼白。他的眼皮不像常人一般眨巴,而是固定在了眼眶處。大片的眼白看向虛空,好似那裡有他口中的人和花。
崔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竟在原地發愣了。
梅杏南伸手推開身前的阻礙物,臉上掛著溫和的笑,說:“小嵐,這是你的花嗎?”
在梅杏南的手即將觸到崔柯的肩膀時,崔柯身體反應比他的手快了一步,她向左移動。同時朝呂三大喊,“不好,她們倆都出來了!”
呂三立即明白了發生什麼事,他拋開菜籃子,向崔柯的房間跑去。崔柯被辛艾寶和馮柔嵐的安分矇騙了,輕視了這兩個女鬼的厲害。
她從外套口袋中掏出黃紙,一邊將符紙貼在梅杏南的前額,一邊安靜唸誦:“安神定魄,凝聚心神。”
符紙燃起亮白的光,瞬間隱沒在梅杏南的眉心處。下一刻,梅杏南的雙眼眼角像流淚一般滲出兩道血跡。
崔柯被這個變化,嚇得向後跳。我的天老爺,這個梅杏南要開始七竅流血了?
這時,呂三跑到院中,神色驚惶地向崔柯喊:“床頭櫃的符咒消失了,木塊碎裂了!”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麼。崔柯對呂三的話早有準備,她頭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