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塊放在哪裡,崔柯都不太能放下心。她乾脆把木塊放在了自己房間的床頭櫃抽屜裡。連帶在抽屜把手處貼上了好幾張符咒。
夜深人靜,崔柯昏昏欲睡了。
忽的,床頭櫃裡傳出了聲音。
“哎,你睡了嗎?”
崔柯不作聲。
“你睡了嗎?”
崔柯不回應,從平躺改為翻身,背朝床頭櫃,面朝裡。
“你沒睡,我聽見你翻身的聲音了。”辛艾寶自問自答了。
她確定了崔柯還未入睡後,以談交易的口吻開啟了聊天。
“我聽他們說你是見鬼師。你之前幫了好幾個鬼,你能不能也幫幫我?”她的語氣略微帶上了點請求,與之前的狂妄、跋扈截然不同。
崔柯閉著眼,不作聲。
“梅杏南,我男朋友。他很快就會來這裡祭拜我,到那時你放我走好不好?我保證,出去後我絕對不會再幹附身之類的事。我願意以鬼魂的姿態陪伴他。”
她說得誠懇深切,話語裡帶上了顫音,甚至要哭了似的。
“他們都忘了我。只有他,為我的死痛苦不已,只有他,不會忘了我。”她停頓了幾分鐘,“只要你願意在那天放我走。我會給你一筆錢作為答謝。”
“死人錢?那我可用不上。”崔柯終於說話了,她翻身平躺。她回答的語氣裡充滿了調侃。
床頭櫃裡傳來一陣悠長的吸氣聲,“不是死人錢。”她似乎是在咬緊牙關說道。
“你很喜歡他嗎?你男朋友。”崔柯無所謂地問道。
“我不是喜歡他。我是愛他。”
“什麼是愛?”
“你連什麼是愛都不知道嗎?”辛艾寶奇怪地感嘆一聲。
崔柯不說話了,她知道什麼是愛,但她想知道對於辛艾寶來說,能將她殺死的“愛”是什麼模樣。
“你怎麼死的?”崔柯不回答辛艾寶的問題,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別說了,倒黴得很。自己把自己毒死的。我給自己煲了一煲湯,認錯了食材,黃花倒水蓮煲雞湯, 把鉤吻的花認作了黃花倒水蓮。”
她說起自己的死因,不免都有些冷幽默了,“鉤吻你知道是什麼嗎?就是武俠小說裡經常寫的斷腸草。只是大俠能用斷腸草解情花毒,而我直接是被毒死了。”
崔柯聽到這裡難免有些奇怪,“你第一次煲這個湯嗎?”
以流絲鎮為中心,附近的城鎮,幾乎是家家戶戶都會用黃花倒水蓮煲湯,崔柯從沒聽過哪家人中毒送醫了。
黃花倒水蓮跟鉤吻是有些相似,但對於在這片土地上成長的人來說,分辨它們是輕而易舉的事。
“怎麼可能。我爸媽工作都忙,從初中開始,寒暑假我基本是天天做飯。這個湯,我不知道煲過多少次了。”辛艾寶反駁著說道。
“那你怎麼會?”
“哎呀,所以我才說我倒黴得很。”辛艾寶大聲哀嘆道,且不想再談論這個讓她感到非常不愉快的話題。
無論是誰,都不想對自己的死亡大談特談。原因是死亡的過程,是非常不美妙的,它帶來的痛苦與恐懼,比死亡這件事本身還要令人膽顫心驚。
崔柯難得順服地轉移了話題,“那你可以談談梅杏南?他是什麼樣的人?”
梅杏南是什麼樣的人?
辛艾寶或許自己都有些迷糊,她缺失的記憶給她帶來了大麻煩。她難以清楚地描述她的戀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她能記住的全是愛情悸動的瞬間。
這種感覺讓她沉醉、迷戀,甚至到了難以自拔的程度。與此同時,他不在她身邊這件事,也讓她越發難以忍受,她極度渴望他們的再次相逢。
梅杏南成了辛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