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
吳恩益拖著沉重的身體走下負一層。
陳季娉懶懶地側躺在沙發,她眯眼見到樓梯間搖搖擺擺的那副身軀,她便揚聲用甜膩膩的語調說:“主人,這次的遊戲有些人在一開始就破壞了規則呢。”
樓梯上的吳恩益聽見陳季娉的告狀,趕緊加快腳步走下樓,奈何笨重受傷的身體不聽腦子使喚。於是吳恩益像個番薯似的滾落到負一層的地毯。
跌落地面後,他連連痛撥出聲,但仍抓緊辯白,“神仙,我沒有……”一陣低吟的哀嚎,“……這次,之所以讓那個女孩提早住進來,是為了您啊。她長得十分不錯,雖然年齡有些老了……”
他昏頭昏腦地找了一個之前從未想到的理由,便像抓緊了救命稻草般反覆強調,“她長得可比陳季娉好看多了,您要是看到了就知道我沒騙您。”
隱沒在明黃色帷幕下的天帝子出聲了,“哦?小東西,他說的是真的?”
“主人,您等會兒不就可以驗證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了麼。午夜即將到來了。”陳季娉有些無聊地回應道,“但這也不能是他破壞遊戲規則的原因。”
她的語調轉為認真,“我不高興了。”
“噢,小東西不高興了,那他確實該受點懲罰。”粗野的聲音流露出一點安撫的意味。
吳恩益俯趴在地面,聽到這話不由心臟收緊。他感到身體被突如其來、痛苦的抽筋挾持了。這是一場非人力所能造成的虐待,他的雙腿呈現異於常人的彎折角度。
吳恩益在這場懲罰中,無法暈倒失去知覺,他經受著劇烈的痛苦,每分每秒的流逝都像山峰的增長一樣緩慢。
“小東西,你高興了嗎?”
“嗯,談不上高興不高興。因為他的尿太臭了。”
吳恩益的身體倏然掉落回原地,他全身無處不酸脹疼痛,這絲絲縷縷的疼痛感竟掩蓋了先前的劇烈疼痛。他用盡力氣翻身,正面朝上大口呼吸。同時,更加深入地浸泡在自己的尿液中。
陳季娉見到吳恩益像一條死狗在地面喘息,她的心卻沒有感到更加暢快。她只覺得躺在地面的那條死狗,跟躺在沙發上的自己的處境並無不同。
“主人,讓他上去準備儀式。”陳季娉窩進了沙發的更深處,她蜷成一團,語氣索然無味。
“喔,陳季笙呢?”
“快被我打死了吧。”
這個回答不知怎的極大取悅了天帝子,他陰森的笑聲極為愉悅地從帷幕後傳遍負一層。
“好……好……好啊。小東西,你越來越像我了。我跟你說過,我們該是天生一對。”帷幕飄動,等天帝子向吳恩益發號施令時,他的語氣轉為冷淡“吳恩益,你上去吧,快點準備。”
吳恩益從負一層艱難走回一樓,肢體的疼痛不及他腦中的混亂。他從未見過天帝子的真面目。天降橫財的喜悅陶醉漸漸被“神明”的喜怒不定沖淡,再加上那個瘋癲的女人。
他日漸感受到這條致富之路的險惡,他這段時間總夢見,帷幕後的“神明”突然露出了真容,下一刻那張青面獠牙的臉將他吞吃入腹。
“該死。”吳恩益撞上了一樓隨處可見的鏡子。屋內的燈光未開,只有清輝的月光從落地窗射入客廳。
數不勝數的鏡面折射出一個死氣沉沉的老男人,他稀疏的頭髮被汗打溼,緊緊地貼在頭皮露出一個圓溜、皺縮的頭顱,眼睛裡殘留著驚恐,嘴唇發紫。
他的眼睛在眼窩裡不受身體的約束移動著,吳恩益被鏡中的景象嚇了一跳,鏡中人也被他嚇了一跳,後退了一大步。鏡中無數的他後退了一大步,但鏡外的他並沒有……
一聲驚叫傳入負一層。
一隻接近人的手掌撩起帷幕,“看來吳恩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