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她記得每一個自己教過的學生。
崔柯的手指捏著褲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什麼大事。”她稍微抬起臉,視線落在徐奮華的鼻尖,抿嘴笑笑,“醫生說觀察幾天,有人照顧我。徐老師,你怎麼也在醫院?”
面對學生的關心,徐奮華感到說不清的尷尬和羞愧。徐建民是徐奮華的父親,這是她與生俱來的汙點。
她痛恨他對她媽媽的施暴,憎惡他酗酒的惡習,痛苦於他對她的暴君做派;同時也是他堅持讓她讀書上大學,尋找了關係將她調入市裡工作。
徐奮華做不到徹底地仇恨徐建民,同時無法擁抱回應這個男人給予的父愛。
“家裡老人病了,住院了。”徐奮華含糊回答著,又急切地結束了兩人的聊天,“你沒什麼事,老師就放心了。我還有事要忙,住院期間,你有什麼需要可以來找我。”
徐建民的具體訊息並不難以獲取。黃斌斌坐在椅子上,滿臉喜色,雙腳開心地晃盪著,“崔柯,徐建民竟然中風了。昨天醒來後,被發現偏癱了。醫生說難恢復,讓家裡人做好準備咧。”
“哦。”
“哦,是什麼反應。”黃斌斌從椅面上滑落下來,哼了幾聲,抬腿走了。他與提著保溫飯盒的呂三面對面,碰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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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三放下飯盒後問崔柯,黃斌斌怎麼又氣鼓鼓的走了。崔柯擺手說沒事。呂三也不再問了。崔柯躺在病床上,瞧著黃斌斌遠去的背影,心下嘆氣。
黃斌斌的童稚化現象越來越明顯了。那天的淨化儀式是失敗了,黃斌斌撐不了一個月。還沒到一星期,黃斌斌的退化已經在加快了。崔柯一手舀飯,一手翻開阿奶的筆記。
住院一週後,崔柯正式出院了。醫院方面沒發現崔柯身上的問題,出院小結上只寫了常規的醫囑。
回到家,崔柯一頭鑽進了呂阿奶的房間,並跟兩人說誰也不允許打攪她。整整兩天,崔柯閉門不出,渴了餓了就給呂三發資訊,讓呂三將水和食物放在門口。
崔柯踏出呂阿奶的房門時,頭髮蓬亂,滿身餿味,眼睛卻熠熠生輝。她看也不看,守在房門口呂三和黃斌斌,徑直跑回房間,痛快地洗了個澡。
當晚,三人第一次聚在屋頂看星星。
“黃斌斌,你現在還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崔柯搖著阿奶的蒲扇。
被叫到小孩,擰起眉頭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他笑著露出兩個梨渦,“我對這個世界沒什麼記憶。攏共就三四年,其中的一兩年,我還沒有一點記憶。它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那我明天送你走咯?”崔柯詢問道。
“好呀。”黃斌斌響亮愉快地答應了。
:()人間鬼事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