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呂翠竹以指作梳,緩緩爬攏手指間的頭髮。它乾枯毛躁,像狗尾巴草,卻比不上草的柔順。
這個回答,讓崔柯的頭皮不止是發緊了,而是陣陣酥麻,炸得她額頭滲出細密的汗。她藏在被子下的手,跟浸了水似的,手掌心溼淋淋的。
“阿奶,你是不是糊塗了。”崔柯想阿奶年齡大了,腦子轉起來慢,說話也容易說錯了。
“你這頭髮髮質不行,讓你別去鎮上染頭髮,你不聽。原先漂亮柔順的頭髮,染成一頭粉毛,毛毛躁躁,像雞窩頭。”
呂翠竹忍不住生氣地抬手拍了崔柯的頭頂。
她側頭對一旁的彭小蓮說:“給她看看。”
“不好吧,會嚇到孩子。”彭小蓮長著一張老實敦厚的臉,憨憨地說道。
呂翠竹擺手,低嘆:“你跟她說不明白的,她腦子笨。這事你比我清楚。”
崔柯聽見這句話,心下不忿,仰起頭正想反駁。
這時,彭小蓮老實慈祥的臉,瞬間起了變化,她的眼睛忽地鼓脹,下一秒便從眼眶中掉出,深紫色的舌頭呼啦垂下到胸口,脖子扭曲對摺成90度,銀髮成青絲,暴漲垂落至腳邊。
崔柯青天白日見鬼,她還沒來得及尖叫,便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呂翠竹早有預料,一手裡抓緊了崔柯頭髮,這才沒讓她一頭磕在實木床頭。
“原來你叫崔柯。”
崔柯一睜眼,那清秀面容的女孩正與她面對面。冷冷的氣息縈繞在崔柯的鼻尖,激得面部面板緊繃繃。
女孩的手慢慢抬起,想要撫上崔柯的臉。
“你別碰她。”呂翠竹的聲音在房間外響起。
那手即刻乖順地收回。
崔柯緊閉著眼,帶上哭音堪稱悽切地喊:“阿奶。”
呂翠竹慢吞吞走進房間,舉起左手指向屋內的角落。女孩便溫順地飄去角落,浮在空中。
“崔柯,睜眼。你知道的,她是真的。”呂翠竹的聲音十分平靜,也顯得格外冷酷。
崔柯在棉被下的身體,正陣陣發抖,她用牙齒狠咬舌尖,逼自己睜開雙眼。她兩眼含淚,見到了坐在床沿邊的阿奶,同時也瞧見了飄在角落的女孩。
“阿奶,其實我是真得了精神病是不是?家族遺傳的那種。”崔柯小聲問道。
“據我所知,你們家四代人,都健康的不得了。”呂翠竹慢條斯理地作答。
“那,那,那個怎麼回事?”崔柯不敢指名道姓,只含含糊糊地用那個代替。
呂翠竹抬手整整舊外袍的褶子,說:“ 你被他們送來給我養。一是他們窮,再養不起你一個女孩兒。”
她略帶疼惜的視線掃過孩子發白的臉,“二是你天生看得見,你學會說話後,跟你媽說的第一個句子是,‘媽,為什麼你腳邊那麼多女孩’。你差點嚇得你母親發瘋。”
崔柯緊張地搖頭:“我不記得了。”
“你聽我說下去。”阿奶乾燥的手掌心落在崔柯的額頭,帶著崔柯熟悉的暖意。
“你這種是天生的,誰都害怕。他們也算不上心狠,還找了人,把你送給我。
前夜叫你留在家裡,你非不聽。你看,你這下把誰招回家了!崔柯,你以後少不了見這些,你給我坐起來,挺直背,看著她,看清楚!”
呂翠竹的手,一邊突然用力將崔柯從被窩中生拉硬拽拖出,讓她像一個提線木偶似的挺直上半身,另一邊向角落裡的女孩,厲聲說:
“我知道你耍了什麼花招。你要真:()人間鬼事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