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對她退避三舍麼?
不是成婚後不足五日,便隻身來邊關,再也不回京麼?
且待你之後想起這時的舉動,想起一次,便要輾轉難眠、食不下咽一次!
縱使他恢復後,惱羞成怒要討說法,她也是有理可依的。左右是你自己送上門,非要粘著賴著,可不關她什麼事兒。
如此想著,心態飛快轉變,暫且把傅則當成逗樂的貓貓狗狗後,頓時覺得眼前這人順眼多了。
姜應檀笑意更濃,看他被拆穿後的驚慌心虛,看他束手束腳不知如何是好,看他分明偷摸打量她,還自以為不被人發現。
低咳一聲,姜應檀抬手輕拍,喚回傅則的心神,「方才不是話很多,現在怎麼啞巴了?」
傅則揪著衣角,吞吞吐吐道:「我以為,姐姐生氣了。」
姜應檀不怒反笑,搖搖手指,「發現來了陌生地方,周圍人一個都不認識,自己又突然長大,謹慎行事、小心試探,再正常不過。」
「既然你明裡暗裡,從我的侍女口中套出不少話,」姜應檀將自己面前的糕點盤子推過去,又示意白芨給他倒杯水,「那你說說,究竟探得什麼了?」
見姜應檀半點不生氣,反而淺笑著交談,傅則只覺得偌大的喜悅砸中自己,他放鬆下來,接過姜應檀親手遞過來的糕點,根本捨不得吃,捧在掌心裡,珍惜極了。
「其實問到的也不多,」他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抿下唇,緩緩道來,「只知道這裡是宣州臨城,我也不是吃了靈丹妙藥而突然長大,可能是受了傷,忘記了許多事。」
姜應檀頷首,「你所猜無誤。」
受到鼓勵,傅則便不那麼沒底氣,繼續道出心中猜想:「白日裡,遇到的那位周姓書生,一見到我便喊『將軍』,是則則長大後,成了頂天立地的大將軍?」
姜應檀點頭肯定,淡道:「確實如此。」
連番猜對,讓傅則的底氣越來越足,說話時不會再多番猶豫,「哇,原來我長大了,這麼厲害啊!」
「哦對,還知道姐姐是公主,則則是駙馬!」傅則眼神發亮,「所以,姐姐就是陪則則到老的新娘子嗎?」
陪他到老?
當然不可能,她還等著捉到外室,有個正當理由,去陛下跟前求和離旨意呢。
於是,姜應檀笑了笑,沒開口。
可她但笑不語的模樣,落在傅則眼裡,卻變成了默許。他立即欣喜起來,也不繼續開口了,就坐在那裡美滋滋地捧著糕點,對著姜應檀笑。
見狀,姜應檀也不去戳破他的美夢,只無聲勾了勾唇,視線裡摻雜一些不可明道的憐憫。
倘若傅則神智清醒之後,憶起如今這副傻兮兮的模樣,想必會百感交集、自毀雙目吧。這麼想來,她反而更想偏袒著五歲的傅則,如此才會在日後,生出更多的樂趣,不是麼?
況且,對於真心待你,滿滿一顆心只捧給你看的人,縱是她再冷漠無情,再惡劣狠辣,偶爾也會存下些善意嘛。
姜應檀屈起手指,輕敲桌面,十分自然地轉移了話題,「既然你猜中大概,有些事也不必再瞞你……」
傅則連忙坐直身體,就像書院裡的學子,豎起耳朵,無比認真地聽先生講課一般,仔細把姜應檀接下來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記到心底。
就這樣,姜應檀詳略不一地說了前因後果、當前形勢,又提起白日裡週一諾所說的露面一事。要把這些大致交代清楚,也得花上好一番口舌,她時不時便要端起茶盞解渴。
而傅則早已接過侍女倒茶侍奉的活計,小心翼翼把著茶壺側柄,但凡姜應檀身前的茶杯空了,下一瞬就會立刻體貼補滿。
不知何時,屋外天光漸暗,月上梢頭,屋內燭火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