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變心嫁人的又不是我……”像是清楚這句話一定會引來程咬金的暴跳如雷,所以梅舒心說得很小聲,但還是沒逃過程咬金的耳。
果然——
“逼我變心嫁人的罪魁禍首還不就是你!”有人抓狂了,張牙舞爪地從鼓凳上跳起身,朝床楊上又是揮拳又是踹踢。“天底下有哪個女人願意拿一生去投注在一個她不愛的男人身上!要不是程府的糖倉教雨水給打溼、要不是王府享糖的鉅款賠不出來、要不是因為你不娶我——我又為什麼要答應曲無漪適時提出的要求?!都是你!都是你!”粉拳一點也不客氣地招呼在絲衾上,半點也沒減力道,“你大哥說,那位佔了你所有思念的姑娘,你都無意娶她,那姑娘就是我沒錯吧?佔了你所有思念又如何,對你而言,還不是和其他姑娘一樣,可以調戲可以耍玩,就是不能成為匹配你梅四當家的妻!”
一隻大掌探出,精準地箝在她腕間,施力一扯,讓她連人帶拳地摔進鼓脹的被褥間。
“咬金,好疼哪……”另隻手掀開了被,露出被她幾拳打中胸坎而正輕輕咳嗽的俊顏,噙著疼痛與溫柔並存的笑意。“你怎麼不當著我的面問我?”
“問什麼?”她想從他身上起身,他卻不讓。
“問我娶你不?”
“現在補救已經來不及了!”
“亡羊補牢,猶未晚也。”他笑得很可愛。
“若不是曲無漪娶錯了親,現在的我已經是曲夫人。”
“那又如何?現在芙蓉帳裡躺著的人,一個是你、一個是我,曲無漪壓根是無關之人……所有假設性的結果都被推翻,『曲夫人』這名號也沒機會掛在你身上,還想它做什麼?忘了忘了……”梅舒心撫摸著她的長髮,像安撫娃兒般的輕聲細語。
“我是在告訴你,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所能掌控或挽回,一旦定了讞,是你怎麼也改變不了的。”
“是沒錯……但也有句話說:『該你的就是你的,怎麼也跑不掉;不該是你的,怎麼強求也求不來。』聽過沒?所以就連你上了別人家的花轎,都還屬於不了他,這就意味著你不該是曲無漪的妻……”
“那也不代表我會是你的!”她朝著他的臉吼,接著雙臂一撐,拉開兩人的距離——但她萬萬沒料到,在她背後有隻偷襲的毛手又將她給推壓回他身上,害她的鼻子撞上了他的肩胛。
“我的咬金……我喜歡這種喚法,我的,咬金……”
程咬金打斷他的自得其樂。
“很抱歉,我不給你這個殊榮,我不允許你這麼喚我。”捂著發疼的鼻,她的嗓音因賭氣而顯得悶悶的,“我決定不要你了,反正你從踏進門來就這麼指控我,我就順了你的心意,紮紮實實地當一回無情人。放手啦——”
“咬金,你不可以不要我……”他抱得更緊了,似乎因那句“不要你了”而慌了手腳,完全沒留意到他的力道已經抱疼了她。
“為什麼不可以?你都可以缺心少肺地待我,我做什麼掏心挖肺還你?!”真當她是軟柿子就欺負得徹徹底底嗎?
反正只要忽略了心底微微泛起的疼痛,只要人前人後裝做無所謂、不在乎的模樣,總有一天,她一定能做到現在嘴上說的這番話,一定能的。
“……不可以不要我,我會乖、會聽話,不會吵鬧,再也不貪嘴要糖吃,別不要我……”
“你要不要糖吃關我何事——噢!”她被狠狠揉壓在他的胸坎,後頭一長串的謾罵字眼也被堵了回來——因為她的唇被迫貼在他的心口,吐納著他身上的淡淡梅香。
“別不要我……”
他的聲音可憐兮兮,幾乎讓她產生了罪惡感……
什麼嘛,是他先不要人的,憑什麼用這種語調、這種口吻,讓她真的開始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