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太確定地仰著脖子看著天空,似乎在竭力分辨聲音來自哪個方向,可是聲音的擴散讓他分辨不出,他說:“我希望不是他。”
女孩說:“我也希望不是他,他一定不敢開槍。”
其實女孩心裡想的是,如果槍是弟弟開的,那麼他一定遇到了危險,也許是別人朝著他開槍!她的心裡莫名湧上一種排山倒海般的悲痛,她的弟弟是那樣膽小,最重要的是,他跑不快,她不該留下他一個人在那裡的,她只顧著自己要成長起來,卻完全沒有想到阿勇,她以為他在那裡會很安全,可是天底下哪裡有絕對安全的地方?每一個活著的人都像鬣狗那樣虎視眈眈地尋找著每一個能吃到嘴裡的東西。她的眼眶因為淚水而忽然腫脹了起來。
她心裡祈禱弟弟沒事,如果他沒事,她一定會好好保護他,她一定會像爸爸這麼多年來照顧他們一樣照顧弱小的弟弟,她不像弟弟那樣仁慈,為了生存,她願意成為一個魔鬼。可她不能讓弟弟成為魔鬼。這是她能對自己起誓的。
男人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安慰:“希望,別擔心,阿勇……他沒有你想得那樣弱。他是個善良的孩子,上帝會保佑他的。他有槍,他會開槍!你要相信,就算是一隻小貓,它也會伸出利爪揮向傷害它的人。”
女孩哽咽她用力點點頭:“我相信。”
男人和女孩一直等著這個黑洞,他們在等著,那裡也許會鑽出什麼東西來。
有許多紫色的觸鬚在黑暗中搖曳著,就像深海底錯綜交織的海藻,它們在空氣中就彷彿在水中那樣柔軟地搖擺,它們有生命,身體上佈滿一個個吸盤那樣的凸起。它們的頂部有一個含苞欲放的花苞。
它們在黑暗的洞口徘徊,有一根觸鬚慢慢從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像條發現獵物的蛇,披荊斬棘般蜿蜒出來,發出擠壓斷裂的咔嚓聲。
男人的視覺和聽覺高度緊張起來,那種聲音,那種味道,那種給人心靈窒息的危險感覺,他心裡有一個可怕的猜測,他拉住女孩的手緊緊的,悄悄的說:“孩子,不要摘下口鼻上的溼布,爸爸數到三,我們轉身就跑!”
女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的雙眼死死盯著那個黑洞,她相信爸爸,她點點頭。
在篝火中跳舞的人們也聽到了槍聲,他們警覺地四下散了開來,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去巡邏,埃裡克從另外一邊悄悄爬了出來,他來到人們剛才燒烤的地方,拿起人們留在那裡的食物,他仔細觀察了一下,用鼻子聞了聞,拿起一片在嘴裡嚼了嚼,味道不錯,像是一種菌類植物,具有很厚實的肉感。
他拿了一包揣進懷裡,然後跑向了鐵屋子,他看到了那個孱弱的男人和他的女孩。他們正盯著一個黑色的洞口,他也想知道這裡裝著什麼,他看到那個黑色的洞裡伸出好幾根藤蔓,就像章魚的觸鬚,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東西,它們是活的?他驚呆了。
一把黑色的槍口頂上了他的腦袋,一個成年的武裝部男人,呵道:“孩子,你是從哪進來的?你要是敢不老實,我會開槍打爆你的頭。”
男孩回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那是一個頭發稀疏,有點發福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後站著一個身材勻稱,目光閃耀著精銳之光的持槍男人。男孩舉起手來指著那個黑洞:“那是什麼?”
兩個男人看到了鐵皮房邊還有另外兩個陌生人,他們扭頭就跑,鐵皮房內的觸鬚交織著飛了出來,它們很長很長,沒人知道它們到底能伸多長。
發福的中年男人大叫一聲:“噢,天吶,張蒙,快發警報,我去關閥門!”
那個男人說著丟下了埃裡克,抖動著他鬆弛的面板,飛快地跑向觸須。
張蒙朝天開了三槍,拿出哨子吹了幾下,他的表情肅穆嚴陣以待,他大吼著:“喬伊,小心!”
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