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講的。斷雁門那幫不成器的弟子,這兩年多半光想著黨同伐異了,武功都不好好練。若他們的功夫是到這裡——”
宋回涯比了個自己腰部的位置,再抬起手,轉向高處。
“那我嘛……”
宋知怯以為她是要指屋頂,或者是樹梢,豈料她直接點向自己頭頂,大言不慚地說:“有太陽那麼高。”
宋知怯:“……”
她師父如此不要臉,可真是……
“太厲害啦師父!”宋知怯諂媚地大叫,跳起來鼓掌,“他們也就能看見您一個指甲尖兒!”
宋回涯實在是謙虛不了,端著茶杯喝了口水,點頭贊同:“差不離吧。”
宋知怯上躥下跳,忙個不停。不知不覺黃昏已至。
青山高處僅籠著一層淡淡輕煙,晚霞漸退,街頭又落了滿地殘葉。
城鎮東面一個不起眼的小攤上。一老一小的師徒揹著行囊,正坐在街邊吃飯。
少年樣貌清秀白淨,可眼神卻有些呆滯,總是忍不住地抽鼻涕。聽著臨近幾桌客人都在熱火朝天地談論著今早街市上有如神人天降的俠客,不解問道:“師父,宋回涯要殺便殺,為何還給他們留個三日又三日啊?是為了給她師父報仇,故意折磨他們嗎?”
他比出兩根手指搓了搓,自以為奸詐地笑道:“還是說,她跟我們一樣,打算找個機會,跟他們要這個?”
一身儒衫的老者曲起指節敲了下他腦殼,想幫著自己這徒弟的榆木腦袋早日開竅,語重心長道:“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這三日,你以為是她留給葉文茂父子細細思量的嗎?是她留給這城中,尚有一絲熱血的有識之士的啊。”
少年吃痛,捂著額頭道:“師父,您認識她許多年了,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老儒生搖頭晃腦地說:“她是個只講小道理的人。”
少年認真問:“什麼叫小道理?”
“做人的道理。”
“啊?”少年大感匪夷所思,“做人也叫小道理嗎?!聖人也只是在導人向善,做個好人吧?!”
老儒生沉吟道:“在他們眼裡,是的。或許是站得太高,看底下的人如同一把密密麻麻的沙礫,踩著都嫌硌腳,就覺得
小道理不重要了吧。”
徒弟擦了把鼻涕,憨厚地笑道:“那她人還怪好的嘞。”
老儒生朗聲大笑:“哈哈,天下是有許多人這樣說她。可罵她的人也不少。這些年她走過的地方,哪裡都是譭譽參半。”
“走吧,收錢去咯。”老者隨手從懷中摸出銀錢,拍在桌上,“店家,結賬。”
攤主撿起碎銀,忙追上去喊道:“多了客官!”
老者揹著藥箱,甩甩手:“今日財神臨門,多的也送你了!”
一人不急不緩地朝葉府走去,經門房通報,走進前院。
剛穿過一段錯落有致的亭臺水榭,葉文茂已從迴廊上匆匆趕來,遠遠便朝他們伸出雙手,高喊道:“周神醫!”
他亂頭粗服,身上血衣還未來得及更換,彷彿一日之內蒼老了十年有餘,哪裡還有前日的意氣風發。
葉文茂用力握住老儒生的手,半是請半是拽地將他往裡屋帶。
老儒生忙道:“老骨頭了,急不得急不得。”
人還沒邁進屋子,已聽見葉觀達鬼哭狼嚎的罵聲:“我要殺了宋回涯——我一定要殺了那賤人!”
葉文茂聞言亦是眼眶發熱,心如刀絞道:“兒啊,爹知道你委屈,爹知道。”
“爹,我錯了……”葉觀達的表情一時慘痛,一時癲狂,一時痛泣,一時又開始嘶吼,僅存的手死死抓著父親,好像是隻從地府裡爬出來的惡鬼,“我應該早一步殺了她!無名涯的時候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