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好,”老人的聲音流露了一絲放鬆。他有著一張奇特的面孔,高鼻深目的,不似中土人士。
“……我還活著嗎?”玉瓏開口問的第一句話。
“是的。”老人望著她死寂的眼神,加了一句,“幸也不幸。”
玉瓏的眼淚立時從眼角滾滾而出,她抬起手來捂住自己的臉。“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救我?”
為什麼不就讓她死了算了?在經歷過這麼多事後,她已心如死灰,她不想再活下去了呀!
“這是上天的安排。”如果他沒有路過這片僻壤的話,她真將死於非命了。老人站起了身,走到桌旁拿起了熬好的藥。“你身子太虛,喝下這碗藥補補元氣,你就會沒事了。”
“我不想喝。”她不想活。玉瓏消極地偏頭閃避。
老人只是深深望著她,眼神悠遠得彷彿憶起了另一張如玉的臉孔。
“你應該要喝,這是上天賜與你的新生,你不應浪擲。”
“我不懂,上天為什麼要賜給我新生?!祂如果真的憐惜我,就應該讓我死了,讓我到地府與家人團聚。”
她沒有知覺,卻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靜兒熱燙的血像把鑰匙衝破了她為自己所封閉的心門,所有發生的經過全在同時突然生活起來了般,在她腦海中一一重演。
大家都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也許祂還有著另外的旨意。你……難道沒有什麼未完成的事嗎?”
玉瓏捂著面,但老人還是能看到她狠狠一震。
他嘆了口氣,“是有的吧?”
有的。她還沒替家人們收屍,她還沒替家人們討回公道,她還沒……還沒將他的愛從心底一點不剩地抹去!
她不該再愛他的呀!黑衣人口中的王爺,沒人比她更清楚指的是誰了。他不愛她,她可以認命,可是,為什麼要這麼狠心?她的家人何辜!靜兒何辜?!
她劇烈地顫抖哭泣,老人憐愛地坐到了她的身邊,宛如父親般地輕撫她的髮絲。
“乖,別哭了。”
玉瓏好久沒受到這種溫情的照撫,她不禁投入了老人的懷中,狠狠地哭個痛快。
“我恨他,我恨他,我好恨他!”她激動地哭喊。“是他殺了我全家!我要殺了他為大家報仇!”
如果她早這麼做就好了!不要對他的愛留戀不去,不要將自己封鎖在那個還有他的世界裡,如果她早一步打從心底徹底地恨他,她就可以預先警告大家,那麼……這不幸就不會發生了!
一切都是她的錯。
“乖,乖。”老人溫柔地拍著她的背,“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會幫助你的。”
玉瓏痛哭得說不出話來。
老人輕輕地嘆了口氣。“乖,就把這藥給喝了吧。”
她認了老人當師父,從頭開始學習武藝。老人像是個神奇的百寶箱,他什麼都會也什麼都教給她!
甚至,當她自責地說出自己不配姓寒時,他還給了她一個新的名字──襲月。
“昨日之我猶如昨日死,今日之我有如今日生。”老人給她這個名字時,對她這麼說。
她不知道這名字的由來,只覺得老人這時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懷念。
老人沒有詢問過她的過去,所以她也不願開口觸及老人的隱私。他帶著她秘密地回到宣州城,幫寒家大院的人撿起焦黑的骸骨,在隱密的地方簡單立了塊碑。
在碑前,她鄭重地向自己起誓:她會殺了他!不管十年,不管二十年,不管在天涯、在海角,她立誓追殺他,至死方休!
是她對他的愛鑄下了大錯,現在該是她彌補的時候了。
她潛心學習老人交給她的一切事物,老人所學之雜讓她吃驚,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