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揚錦袍前擺,跪拜於地。
“舒兒起來。”皇后目光慈愛。
起身後的望舒一眼瞧見皇后身邊的上官那顏,有些錯愕。
“見過太子殿下!”上官那顏忙行禮。
“上官小姐也在呀!”望舒看向皇后,“母后喚兒臣來……”
“來聽曲子。”皇后展袖又坐於鳳榻上,吩咐二人都就座,輕笑道:“來聽上官樂正的曲子。”
“哦。”望舒面容冷淡。
“娘娘想聽什麼?”上官那顏從身後宮女手中抱過九霄環佩琴。
“舒兒想聽什麼?”皇后笑問。
望舒低頭喝了口茶,不緊不慢道:“兒臣想聽琵琶。”
上官那顏手中一滯,皇后見狀,便道:“聽什麼琵琶,都是西域的玩意兒!曲中以琴為尊,當聽琴曲為雅!”
“琴曲聽多了也覺膩耳呢。”望舒淡語。
皇后不解地瞧著他,仙韶院可有授曲琵琶?宮中宴樂時,都從未見大司樂奏過七絃琴之外的樂器。他的弟子是否會琵琶呢?
“娘娘宮中可有琵琶?”上官那顏只得放下手中琴。
“上官樂正會琵琶曲?”皇后問她。若是不會,她也不會勉強,就是不知舒兒今日為何這般反常。
“略會一些。”
宮女送來曲項琵琶,上官那顏抱入懷中,調音試弦。“殿下想聽什麼曲子?”她問對面的望舒。
望舒停了喝茶,瞧著她道:“上官小姐會什麼便彈什麼吧。”
上官那顏接住他冷淡的目光,亦淡淡回道:“還是殿下隨便點一曲吧,不然不知會奏到什麼時候。”
望舒嘴角一勾,“孤近日聽東宮新蓄的西域樂伎彈奏涼州曲,說是新曲,上官小姐若是不會,便算了……”
琵琶絃聲頓起,打斷了他的聲音。但見上官那顏左手手指端擊捺弦身,微聲初起,右手按音一出後,左手隨之帶音,手指向外一撥,Qī。shū。ωǎng。空弦散音響起,右手或彈或挑,或滾或剔,或撫或飛,錯錯落落,弦弦切切,聞之清淩澄澈,空寂荒涼。
正是新翻琵琶調,涼州曲!
望舒嘲弄的笑意都來不及散去,僵在了唇邊。皇后掩袖低笑,對這少女愈發賞識了。
涼州曲曲意荒涼,並不適合宮中演奏。望舒不過是挑了新曲想為難她一番,不想竟是自己失策,便也只得硬著頭皮聽完這首邊域寂曲。
曲終時,上官那顏極為利落地一拂收弦,餘音久久不散。
皇后撫掌而笑,“好個樂正,連最新的西域曲子都會,了不起!”
上官那顏懷抱琵琶欠身道:“娘娘謬讚!這曲子其實是師父匯總在曲簿上的,那顏只是聽師父吩咐,時常以新曲試手而已。”
“大司樂匯總?”皇后奇道:“大司樂對琴曲之外的琵琶曲也感興趣?”
“師父並不囿於琴曲,但凡佳律,師父都會錄入仙韶院曲簿,供弟子們學習。師父什麼樂器都知曉其根源,謂之精通也不為過。若是師父來奏涼州曲,必會使聽者肝腸寸斷淚溼衣襟,絕不是方才那顏所奏的情狀!”她抱著琵琶鄭重道。
皇后看她模樣,不由笑道:“哀家不過是問了一句,上官小姐便誇師十句。”
上官那顏臉上一紅,言語頓塞。
皇后又起話頭,閒話一陣後,見天色不早,便令望舒送上官那顏出宮。
一隊宮人提著宮燈為二人照明,走出中宮後,望舒便停了步子,笑道:“上官小姐慢走。”
上官那顏看著前方夜色,低聲道:“上回衝撞了殿下,還望殿下原諒!”
“你是在跟孤道歉麼?”他揹著手,冷冷瞥她。
上官那顏迎著他冷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