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氣,“你們曾經共同擁有過那麼多年的記憶,我不知道自己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將他的影子從你心底抹去。我怕終其一生,都掩不住他在你心中留下的光芒。曾經,我只希望看到你就好,但看到你,便想得到你,得到了你,又想得到全部的你……人的貪心,總是沒有止境。”
他苦笑著,第一次在她面前剖白自己的內心,“你不知道,痴戀多年之後可以得償所願的那份狂喜,能把人心都扭曲了,我多愛你一分,就會發現自己又自私了一分,而狹隘的心胸會妨礙我們的愛繼續滋長,我怕總有一天,我們的幸福會被我內心的妒忌毀掉。只有在晚上,將你拖在懷中的時候,我才不會那麼恐懼。”
聶青瀾笑著,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傻啊,你妒忌什麼?妒忌那份已經被我丟棄的感情?還是妒忌他在我生命中所佔據的時間,會長過你我未來的幾十年?或是妒忌此時此刻,在我心中早已被你擠得再也沒有立錐之地的他?”
她的話讓他心頭堵塞了許久的陰霾豁然開朗。原本糾結許久的心事,如今看來竟然變得可笑,這便是患得患失的心思作祟使然吧?
“你再休息一下,我得回府。剛才採兒叫人來找我,說你暈倒,嚇得我三魂七魄都沒了。”李承毓摩挲著她的朱唇,“我以前一直覺得,一個人的心裡如果有太過珍視的人,會成為這個人的弱點,沒想到,現在我一手製造了自己最大的弱點,還樂此不疲。”
她貼在他的肩膀上,“不,我不能在這個時候無所作為,否則我們的流言蜚語會更多。”
“你想做什麼?”
聶青斕仰著臉笑道:“自然是幫你。我說過,我要盡全力來保護你!”
在檄文貼出之後的頭三天,皇宮之中、朝廷之內,都沒有人對這篇檄文做任何的響應,甚至沒有去撕毀或追捕貼出這篇檄文的人。
到了第四天,聶青瀾頒佈了一串的聖旨——宣佈減輕這一年農商的賦稅,戶部撥下專款為災民重建家園,提高部隊士兵的每月餉銀,並以叛國罪撒掉上官榮的吏部尚書之位。擢升禮部侍郎王梓麟改任吏部尚書。
“民心,是最容易被煽動的。司空晨就是深知這點,所以才會聯合上官榮使出這一招。”李承毓曾向她分析現狀,“換個角度想,我們應該感謝他,因為這一次的事件,說不定可以改變血月人的一些看法和觀點,對於應該是由女皇還是男帝登基,無論執著哪一頭,都未免偏執,其實順從天意即可。”
她也深有同感,於是兩人制定了一系列的計策以扭轉局面。
這些策略很快就見到成效。比如,聶青瀾再度去了城郊的難民區,去看望那些曾被他們幫助的難民,然後旁敲側擊地請他們為李承毓說好話,果然這一招出了奇效。
城郊的難民是最先改變輿論走向的人,他們以海浪般的推動力,推動著對聶青瀾和李承毓的溢美和感恩。
人和人之間的情緒,是很容易彼此感染的。當這種情緒影響到京城的居民後,聶青瀾頒下的聖旨,又讓很多人看到了與自己切身有關的好處。
然後,吏部開始大批裁撤以前只知道斂財的官員。
所有老百姓們都出了一口氣,將此事視為一個天大的好訊息,奔走相告。
正如李承毓所說,經此事後,民心也在思索:到底男帝或女皇當政,是否真的那麼重要?
雖然檄文的昭告讓李承毓的身份大白天下,引起了譁然和猜忌,但是對於百姓來說,其實誰執政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執政的人能不能給他們帶來實在的利益。
若是李承毓可以,為何他不能做丞相呢?
人心不是穿不透的牆,它是透明的水,隨風流動,又清澈見底。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重要的是舟與水之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