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好,還真有姑娘就嫁給他了,而且是個黃花大閨女,比他小七八歲呢。”
旁邊人就都笑,顯然覺得這個小插曲挺有意思,有人說:“老書記這是無意給點了鴛鴦譜啊,該去要謝媒酒。”
陸錚卻是皺起了眉頭,說:“我覺得不太對。”多次下鄉住在了他家裡,卻成了某種意義上成就他的特權,這種社會,肯定是有問題的。
趙平凡特別能摸到陸錚的脈搏,別人都不清楚陸錚的意思,他卻清楚,趕忙笑道:“也不是全因為您,主要還是去年小公社的副業見了成效,青菜收成好,李老蔫肯吃苦,工分多,公社發酬勞,他領的是第一檔,而且農閒期間,他還聽您的,去廣寧打了一段時間的工,加上今年蔬菜形勢喜人,眼見他小日子就能紅火起來,不大不小也成了小王莊的能人,這才有姑娘肯嫁給他。”
陸錚微微點了點頭,小王莊是小公社經濟的一部分,從去年開始,貧瘠山地但適宜果樹生長的土地開始種植果園,又有一部分農田規劃為菜田,公社統一安排副業菜種,統一拉去青龍縣城或者廣寧甚至烏山銷售,這就體現出了集體經濟對小農經濟的優勢,自己家種菜,也就在家門口賣,賣不完的,爛掉也就爛掉了,但拉去經濟發達的廣寧甚或烏山,往往便能賣個好價錢,尤其是小公社的菜種多是菜花、蒜薹這種需要有技術員幫著指點技術的稀罕菜,不似以前,說起種菜,那鐵定是清一色大白菜、西紅柿,便是拉去市裡,還不夠車馬費的。
王泥浜在旁邊問:“陸主席,你們用過飯了?”這個點,按照老領導的習慣肯定是在路上隨便買了乾糧吃了,但王泥浜等人可是全留著肚子呢。
陸錚笑道:“有點餓,那就先吃飯,馬頭營飯店還是有的吧?今晚就住鄉宿舍了。”
當晚,馬頭營國營飯店便熱鬧起來,有來自市、縣的大領導,廚師自然抖擻精神,賣弄手藝,煎炒烹炸,菜香飄上長街。
吃過飯,陸錚等人住進了鄉里的宿舍,一遛平房,雖然條件很簡陋,但收拾的特別乾淨。
陸錚和趙平凡秉燭夜談,從農村建設的藍圖到烏山改革發展的路線,從小公社到鄉鎮企業到國有企業,陸錚講了許多許多,很多東西對趙平凡來說很震撼,甚至一時難以理解,他只是默默聽,默默記。
第二天一早,麵包車拉著陸錚一行下了小王莊,土路顛簸,陸錚在任修的廣青公路到馬頭營即止,下馬頭營北部各村,幾乎全是黃土路、崎嶇山路。
在危房一般的小王莊村支部,村民們聽說陸書記回來了,圍了裡三層外三層,把馬頭營鄉武裝委員、馬頭營派出所所長王二根緊張的直冒汗,只能盡力維持秩序。
村支書老陳頭是個倔脾氣,當初鄉里安排小王莊栽果樹種菜,他很是牴觸,他覺得,作為農村人,種五穀雜糧才是本分活兒,拿了那麼多地來搞副業,糧食欠收怎麼辦?不夠交公糧怎麼辦?但作為老黨員,又不能帶頭違抗鄉黨委的意見,更莫說,後來還聽說這是縣委陸書記的意思了。
老陳頭當時就琢磨陸書記到底是娃子,對農村工作不瞭解,瞎指揮,看來早晚會出亂子。
誰知道一年過去,到今年春節前村裡算了下去年的細賬,全村竟然破天荒能每家每戶發上百十元過年,當時全村敲鑼打鼓的慶祝,可是,想向陸書記表示感謝,陸書記卻在元旦後便調去了廣寧。
老陳頭這聲謝謝一等就等了幾個月,此時握著陸錚的手,臉紅脖子粗的承認錯誤,代表小王莊村民跟陸書記道歉,說一年前,他們沒少在背後嘀咕陸書記的壞話。
趙平凡則在旁邊說,小公社管理的幾個村去年收入都不錯,鄉里一些村子看著眼熱,有的召開村民大會討論過,都希望能併入集體經濟區,有幾個村支書整天追著他跑,就是要求“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