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後半句‘做你的小弟弟’卻硬生生地卡在喉嚨裡。
他憑什麼說這樣的話呢,他憑什麼?
像他這樣的怪物……連臉孔都沒有的怪物,永遠地生活在別人臉孔裡,永遠都沒有自己,更不要說成為一個男人,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邊的資格。
他憑什麼說出那樣的話語?
不管……是她的弟弟也好,是她最心愛的寵物也好,他不是早就認命了麼了,只要能守護在她身邊一生一世,看她一世安好。
從小到大,從在街邊垃圾叢中快死去,卻被她帶回藏劍閣的那一天,他就知道,有些東西永遠只能是一種想望。
有些人,是他永遠抵達不了的彼岸。
那些不能言說的所有情緒,最後全部都匯聚成了那一根紮在喉嚨裡的刺,疼痛沿著他的喉嚨一路蔓延到心底。
“我懂的。”秋葉白輕聲截斷他說不出來的那些話,靜靜地擁抱著懷裡的少年,指尖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背,撫慰著他說不出口的絕望與心酸。
她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但是有些東西她給不了,他也要不起。
少年輕輕地伸手環住她的腰肢,蜷縮起腰肢,痛苦地把臉埋進她的胸口,潮溼的淚水浸潤了她胸口的衣裳:“白姐姐,你不知道,我好恨……我好恨賜給我這樣的身軀的那個人,還是我造下了殺孽,所以要拿一生來還。”
秋葉白撫摸著他的髮絲,眼底閃過一絲悲涼的無奈。
要成為最頂尖的易容高手,擁有千變萬化的臉,最好就的基礎就是沒有臉,沒有鼻子、沒有嘴唇,最平坦的畫布,才可隨意地在上面繪出最美麗的畫卷。
而寶寶就是這樣的——無臉高手。
不是在進入藏劍閣之前,而是在十年前,她撿回這個渾身纏繞著繃帶的孩子的那一天,他就已經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臉,還有很多他不該失去的東西。
但是他失去的這些,並非天生而成,而是被人硬生生地以刀刃割離。
師傅救治寶寶的時候斷言,寶寶原本就身懷武藝,而且小小年紀武藝不弱,想來一定是出自某些江湖門派,而且分明是精細的手術刀法之下才能製造出這樣剝離皮肉卻不傷血脈的傷。
必定是某些門派為了培養易容高手,而硬生生地將門下弟子製成那副模樣。
寶寶是冒死逃出來的。
要多殘忍的師門,才能做出這樣損毀弟子身體與一生只為練就決定高手的事!
師傅盡力的救治之下,寶寶終於醒來,只醒來之後,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曾經所在師門的記憶,但是身體的本能和武藝卻還在,在初次看見自己面孔的絕望與痛苦之後,他消沉了許久,就在她都以為他永遠都只能成為一個藏劍裡默默無聞的一員之時,他卻告訴她,他決定要成為最頂尖的易容高手,他不會做一個廢人。
她原本並不知曉為何,直到有一天,她在某日和紅顏知己們彈琴取樂後轉身一霎,看見他眼底戀慕與膽怯的眼神。
她忽然明白了,那個孩子的心情。
那一瞬間,她自己的心情是複雜的,寶寶是她帶回來的,也是她親手照顧長大的少年,他在她心中自有一份不同的地位。
比起秋善寧,寶寶和她更親近。
而不但他的心意,她無法回應,他亦明白,他們之間有些東西永遠都不可能。
“這不是你的錯。”秋葉白抱著懷裡蜷縮著無聲哭泣的少年,神色溫柔。
寶寶素來隱忍,心思總掩在跳脫活潑的面具之下,便是有那份心思也一向隱匿得極好,在他十四歲以後都很少喚她白姐姐了,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態若此,讓秋葉白又心憐,又有些惆悵和無奈。
她沒有想到不過是和百里初行了一趟街,竟能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