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冷風。
如果沒記錯,他的寢殿,他一直命人不許隨便開窗,那麼這股冷風是從哪兒吹進來的?
楚郢攀在上方,見他好不容易扶著木桶邊緣站穩了,心裡不自覺的鬆了口氣,可那口氣還未松多久,他便陡然感覺到整個室內都充滿了殺氣。
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冷的氣息在室內遊走,不,準確的說是在他身上游走。
楚郢心頭有些亂,自己明明已經斂聲收氣了,除非對方內力委實太強,否則是不可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的,更何況他還受了傷,這樣的情況下,哪裡還有多的精力來辨別屋中的異樣?
但是楚郢的疑惑還未維持多久,便見他將右手伸進了木桶內,楚郢拿眼認真的看著,就這麼一看,電光火石間,他便將右手猛地一揮,帶起的一串水珠竟凝成了一道水柱朝他攀附的方向如利箭一般疾馳而來。
楚郢一看,瞳孔猛地睜大,這道水柱委實太過凌厲,周圍一圈都帶著一層強大的氣牆,哪怕在它七八尺以外,也能因為那層氣牆而身受重傷,更別說打在身上。
他要的是一擊即中,置人於死地的效果。
思考間,楚郢已顧不得隱蔽,只得躍下房梁,伸出雙掌運起一身內力在身前劃出了一個圓形氣牆進行抵抗,那道水柱果然在離他一尺半的地方而停在半空,與他掌心劃出的氣牆所抗衡。
他仍舊沒有回頭,只是眼神變的很犀利,開口道:“不管你是誰,潛進來的目的是什麼,現在都只能死。”最後一個字,寒氣猶重,仿若一座冰山置於你的心口。
楚郢眼睛危險一眯,右腳猛地在地上一踩,使得一身內力已超出身體負荷的力量凝聚在掌心劃出的氣牆上,卻仍是抵不過他轉身抬手猛地揮出的那一掌。
水柱衝過那圓形所成的屏障,如猛蛇張口一般衝向楚郢,楚郢俯身而下,但那水柱卻因為他方才揮出的致命一掌,形成了四道,前後左右的朝楚郢攻來,若被擊中,這便是萬箭穿心的死法。
可是,就當楚郢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他猛然感覺那四道水柱在他的身旁如懸崖勒馬般急切慌亂的停了下來,但饒是如此,楚郢仍舊被它們周圍散出的勁力所傷,肋骨猛地斷裂幾根,一陣眩暈般的痛直襲大腦。
雙腿撐不住的軟了下去,但楚郢勉強維持住了單膝落地的姿勢,只是口中的血像河水一般不住的從口裡湧出,饒是閉上嘴都無法阻止那鮮紅的血液想要流出身體的慾望。
束髮的簪子因著那勁力而斷成兩截,楚郢那一襲濃黑如南海黑珍珠般的長髮隨著吹進殿內的大風散亂的在頭上披散開來。
髮絲被風吹的不停歇的在臉上亂拂,一張臉都快被散開的黑髮而擋住,連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射出的失落和憤恨都被稍微的遮擋了一些。
但饒是如此,那雙眼裡傳達出的訊息仍舊一分不差的盡數落在對面人的眼裡。
他眼中的驚詫和心口上如被刀切的痛一下子席捲了他身上每一根神經。
當他轉過身看到與他抗衡的人竟然是今夜最不可能出現在面前的楚郢時,他身上每一寸骨頭都抑制不住的痛了起來,而當他看清楚郢眼中的憤怒和鄙棄時,他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個夜晚,楚郢曾用同樣的眼神看著他。
他不顧一切的收住攻勢,連身上的傷和被內力反噬的厲害都已不再顧及。
當一切停息,當那四道水柱慢慢的化為一灘水落在地上,當楚郢口裡的血不再沒命的往外吐,當他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上時,他已不敢再睜開他的眼睛。
此時,兩個人都傷痕累累。
楚郢捂著胸膛勉強站了起來,連吸口氣都痛的想抽人,但仍舊以最穩健的步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如一條美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