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不都是大活人。”
呂三搖頭,崔柯在南城晃盪了幾天了,卻還沒摸清這座城市的底色。
“崔柯,等會兒我們去看賽舟訓練嗎?”
“不去。南城的陽光跟馬西的陽光一樣毒。我傻了,才會去河邊曬呢。劃舟有什麼好看的,一群人傻乎乎的來回劃,吃飽了沒事幹。”
“去吧,黃斌斌一直想去看看來著。”
“不去,要去你帶他去。我要回酒店睡覺玩手機。”
“去吧,黃斌斌發起小孩脾氣,我可是勸不住他。而且來賽舟工坊前,是你哄了他說會帶他出門玩,讓他老實待在酒店房間裡的。”
崔柯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唰的開啟防曬傘,嘴上不情不願地說道,“我真不該給他做一個木偶身體,純屬自找麻煩。他現在是我祖宗,我該伺候完甲方,再來伺候他。”
郗靈州坐回矮凳,重新拿起砂紙給賽舟頭拋光。這座賽舟頭是大象頭,那長長的鼻子,彎曲向上翹的象牙,是她先繪下的草圖再跟張師傅兩人一起,慢慢磨好的初樣。
這是她人生中第二個自己獨立設計的賽舟頭。它將會安裝在她自己全程親手製作的賽舟上。
“郗靈州,你在這裡。我們剛剛說話,你聽不見嗎?”蒼老的聲音夾雜著怒氣,與說不清的惡意,像是被打破的銅鑼發出的噪音。
郗靈州弓背低頭,手下一點一點地打磨著象牙,她耳邊的碎髮垂落到了象鼻,似乎在逗弄大象打噴嚏。
“太叔公,我聽到了。”郗靈州手下動作不停,慢悠悠地回應,“但我手上有活呀,停不下來。您有什麼事,您站在那裡說,我坐在這裡聽。”
郗康丘伸出食指,指甲上有一層厚厚的黃色的煙燻痕跡,這是長達七十多年的吸菸史留下的。指頭顫動,卻堅決指向了背對著他的年輕女孩。
他咳嗽兩聲,喉嚨裡湧出一口痰。
“太叔公,這裡可不能吐痰啊。吐痰對神明不敬。”年輕的女聲提醒道。
老人喉頭滾動,硬是嚥下了那一大口濃痰。
“我知道規矩,不用你教我!”他露出鑲嵌著三顆金牙的牙齒,向郗靈州質問:“白頭街三鄉江氏的添槳訂單,你是不是接下了?”
“是。”
“你知道江兢業生的是女兒嗎?”
“知道。”郗靈州換了一張400號的砂紙繼續打磨。
郗康丘聽到這個回答。面板乾癟、溝壑縱橫的臉立即臌脹了起來,像是被吹脹的氣球,鬆垮而多餘的面板立即被撐開了。
“你知道,你還接下這個單子!添槳,是要把船槳放進廟裡供奉的!明年還要作為參賽的船槳使用,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麼?!”
:()人間鬼事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