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民半躺在狹長而昏暗的房間裡,他身前的牆面貼滿了獎狀,那都是徐奮國、徐奮華從小到大的獎狀。床邊周圍堆滿了散發著酒氣的酒瓶。
他俯身迎著亮白的燈光光線,眼睛微眯,手下不停摩挲,手指摩挲過十來個空酒瓶後,終於找到了一瓶還剩不多酒液的酒瓶。他一手撐著床沿直起身,一手顫巍巍拎起酒瓶。
徐建民的眼睛有些壞了,他拿起來的不是殘留酒液的酒瓶。他哆哆嗦嗦地開啟瓶蓋,一股難聞的腥臊味衝進他的鼻腔。這是尿,他不知什麼時候撒出的尿。
該挨千刀的婆娘,兩天沒打,就要上房揭瓦了,這些酒瓶子,都不給他清出去了,徐建民憤怒地想。
下一刻,他就大力拍打起鐵桌,乓乓乓的響聲激烈地迴盪在房間。
“牛德華,你死哪裡去了!我的酒給我拿過來!你這個欠收拾的懶婆娘。兩天沒打你,你就忘了你是誰了是不是?!我現在還沒發火,你再惹我,我今天非把你往死裡打……
別以為,孩子大了能護住你。我還是他們的老子,你是個什麼東西,你是我花200元買來的!家裡的牛都比你值錢,你是越老越跌價……還跟我叫嚷起來了……快給我拿酒來……
好好好,今天你皮癢骨頭硬了……你賤不賤,非要我打你一頓,你才知道什麼是你的天……牛德華,你站穩了,今天你要捱上我十幾腿,才能倒下去……”
喊了半天,無人回應。這讓徐建民氣壞了,他宿醉後的身體並不那麼聽他使喚。他從床上起身,就花費了十幾分鍾,他像一條吃得過肥的蠶,在油到發亮的枕頭被單上不停蠕動。
晃悠悠站穩身體後,徐建民一腳踢開了腳邊礙事的玻璃瓶。
被踢中的玻璃瓶,先是一路疾行碰撞掉更多的玻璃瓶,隨後速度漸慢,滑落到牆角後,原地打轉幾圈後,失去了動力。
“你是誰?”徐建民發紅的眼睛盯著眼前的小孩。
他討厭孩子,眼前的這個更令他厭惡,“你是哪家的小孩。給我滾出去,你走錯了。”他上前伸手,就是一推。
“爸爸,你不記得我了嗎?”黃斌斌仰起頭,朝徐建民露齒微笑,兩個深深的小梨渦。
徐建民抬手揉眼。他想喝多了,做夢了,夢到這個野種,真是讓他倒胃口。他打了幾個酒嗝,“你給我滾。信不信,我把你殺了,野種。”他無甚所謂地說。
黃斌斌搖晃左手手中的玻璃瓶,正是那個被徐建民一腳踢去牆角的玻璃瓶,綠色瓶身上貼著粗糙的印刷畫面。“啪”清脆的玻璃碎裂聲。
黃斌斌胖乎乎的小手中,剩下半個玻璃瓶身,他深深的小梨渦隨著說話聲時隱時現,“爸爸,我回來了呀。你喝多了嗎?那我幫你醒醒酒。”話音未落,慘叫聲迴響在房間。
半個玻璃瓶身扎進了徐建民的右腿大腿。
他殘存的酒意因劇烈的疼痛飛快褪去,他的雙腿由於疼痛而戰慄,他一手撐著桌面,一手撫向自己受傷的大腿,驚恐地看向身前的小男孩。
“你……你……你是誰?”他睜大雙眼想看清楚,但長年酗酒已經損害了他的視力。
黃斌斌微微歪著頭,向前邁了兩大步。他們間的距離不足一個拳頭,黃斌斌的髮旋就在徐建民的下巴下方。他要比之前更用力地仰頭,幾乎將頭往後仰到了90度。
“是我呀,爸爸。黃斌斌。”他純真的面孔掀起笑容,“你不記得了?或者你更:()人間鬼事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