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柯在劉小羽變化之際,就將手伸進了褲兜,抽出了攜帶大半月的香囊。
香囊看款式不過是普通的絲綢面料製作的,上面遍佈著叉形紋的花樣,散發出濃郁的氣味。
剛近身的厲鬼,聞見這股味道,立即倒退回了原位。
厲鬼形態的劉小羽,聳動著鼻子,她感到剛剛聞見的氣味在灼燒她的五臟六腑。她目露兇光,朝崔柯瞪去。
下一秒,雙眼爆出血淚。崔柯將香囊套上了脖子,垂在胸前,變作了項鍊。映入劉小羽雙眼的正是香囊上的叉形紋花樣。
它散發迫人的黑光,一進入劉小羽的眼裡,就化作了萬千黑劍利刃直戳進她的眼瞳。
要命的是,這叉形紋花樣似是有某種法力,它遊走在劉小羽的體內,與那股難聞氣味結合,鬧得她疼痛難忍。
“你這是什麼東西?”劉小羽忍痛,咬牙切齒問道。
崔柯見一個小小的香囊竟然能制住劉小羽,頓覺有些稀奇。原來阿奶的話是真的,什麼鬼魂精怪,都比不得見鬼師厲害。
見鬼師有的是料理鬼魂精怪的法子,它們再是力量強大,囂張跋扈,面對見鬼師也只能俯首帖耳,跪地求饒。
雖然崔柯並不是見鬼師,但這次的勝利,也讓她對劉小羽的莫名恐懼消退了大半。
她手指撥動香囊,說:“一個普通的吳茱萸香囊而已。”
崔柯踱步上前一步,劉小羽閉眼後退一步。一人一鬼,活人前進,厲鬼倒退。
一路前行後退。劉小羽狼狽地迂迴後退,她需要陰影躲避陽光。崔柯也不想真讓劉小羽付出點代價,每每等劉小羽找到藏身的陰影,她才繼續前進。
直到劉小羽退出到院門外的陰影處。
“你走吧,等你什麼時候‘恢復了記憶’再來找我。”一人一鬼隔著一扇鐵門。崔柯沒有忘記,她與劉小羽已有了因,就必須得結下什麼果。
劉小羽恢復了平日裡的模樣。她緊閉雙眼,血淚順著臉往下流,滴答滴答掉落在地面。
“對不起,崔柯。”殺戮的慾望消融,理智重回大腦。
她們兩人都明白這個道歉是為了什麼。
崔柯把自己的傷疤揭開,不過是想以笨拙的方式安慰劉小羽。而劉小羽的口不擇言,將這道難以癒合的傷疤再度變得鮮血淋漓。
“嗯,知道了。”崔柯不會說沒關係、沒事,這樣原諒的話。她確實受傷難過了,現在也不想原諒。
她將香囊掛在了鐵門的鎖頭處,拒絕劉小羽進入的意味明顯。劉小羽黯然地離開了。
家門開啟,一頭酒紅色的波浪捲髮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蓬鬆,現下鬆散毛躁地耷拉在女人兩肩,頸間鮮亮的絲巾亂糟糟的打著結。
她一張嘴連串的炮火,射向剛打完電話的易林:“這日子沒法過了。你去聽聽,鎮上的人怎麼說我的。說我是破鞋,以前在外面做皮肉生意的……”
“你又怎麼了?”易林挺著大肚子窩在真皮沙發裡,他一手攥著手機,一手扶頭敷衍地問道。
男人的行為激怒了她。女人的脊樑原是彎得像扛著什麼重負,此時卻因怒火充盈,高挺了脊樑。
她一手提菜,一手提活雞,兩隻眼睛噴出火光說:
“說我跟你,就是為了你的錢,我們倆合起夥,把劉家母子弄死了……現在孩子也不去上學了。班上的人說他是私生子,說他看上去不像你,搞不好是野種……
你躲在家裡舒服。說我為了你的錢,你錢呢。十幾年前就欠了一屁股債。我傻,還跟我哥借錢,幫你還錢。我哥人好,看不得我們母子跟你過苦日子……
你個窩囊廢,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在外面沒用,在床上也沒用,我是被你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