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許殊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宅院,眼裡泛上紅意。
“幼年時,我最喜歡的人就是思俞姐姐,因為我沒有娘,爹又要上衙,平日常不在家,她大我四歲,總是將我帶到國公府去玩,也把我保護得很好!”
“因為身子骨弱,所以十歲時,思俞姐姐讓我去軍營習武,看在她的面子上,陸玄大哥讓人教我練習拳腳。”
“但有一天我從校場上回來,感覺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絲毫也沒有什麼意識。等我醒來時,發現地上鮮血滾滾,自己坐在我爹身上,我靠著手上一柄長刀休息,而那刀,正中我爹胸口!”
許殊迷離而悲痛:“我嚇得渾身發抖,所有下人都出來,說是我殺了我父親!我害怕極了,於是就一個人逃跑了!”
陸旋認真地盯著她:“所以到底殺沒殺,你自己心裡不清楚?”
許殊流下絕望的淚水,不甘的點了點頭:“我以為我沒殺,但事實上,我真的殺了!”
“我平日連雞都沒殺過,那日卻渾渾噩噩,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會殺人,殺的人還是我爹!”
陸旋蹙眉:“殺人那時候你多大?”
“十八歲!”
陸旋又問:“你和你爹平日感情不好嗎?你不喜歡他?”
許殊的眼神悲傷得近乎空洞:“他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娘,我怎麼會不喜歡他!自從娘走後,爹為了我從未娶親,光是這一點便能看出他對我的用心!我怎麼會那般不是人呢?!”
陸旋思索一瞬:“會不會是那些下人乾的,眾人聯合一起推卸到你身上?”
許殊痛苦地搖頭:“沒有,那刀法我認得,確實是我的手法!”
“我在克母弒父的名聲中活了十五年,很多時候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死了!”
她頓了頓:“但又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活著,起碼還能幫助一些人,爹孃在那邊才會有人祭奠!”
陸旋:“你爹在朝為官,是什麼衙門官職?”
“他是欽天監監正!”
腦子裡有什麼訊息一閃而過,但陸旋沒有抓住。
她繼續問道:“你逃跑後,可是去了外地?就沒有人前去捉拿你嗎?”
許殊:“有!但追了兩年時間就沒有了!”
“那你每年都會回到這個宅子來祭拜?”
“是!”
陸旋此時是真的好奇了。
因為梧園風水極佳,並沒有任何怨魂或恩怨的糾纏。
要麼是監正大人內心釋然,要麼便是慈父之心!
陸旋此刻明白為什麼許殊開始說話都是不情不願的原因了。
長期在這樣的憂患中生活,恐怕她早已習慣了獨行,整個人也有著超乎常人的堅強與戒備。
“那後來沒被捉拿,你幹什麼去了?”
許殊想到什麼,臉上終於露出一點暖色:“我除了功夫好些,也沒什麼特別能耐,所以時間久平息下來後,就在真定府開了一家鏢局!”
陸旋的聲音軟下來:“在那平息前的一段日子,你應該過得很辛苦吧?”
許殊有一種窺破塵世的哀傷,她淡淡一笑:“都是命,無所謂了!”
陸旋:“那這些年,你可有成婚?是否有後來的家人?”
許殊低頭捏著手:“我這樣的命格,怎麼能出去害人呢?”
“那你每年這個時候都回來嗎?”
“嗯。”許殊神色複雜地又打量了一圈宅子:“以前這件宅子是國公府買下修葺的,這次我看換了牌子,趴在園子裡聽了一會兒小丫鬟講話,才知道換人了,換成了瑾王妃!”
陸旋笑了笑:“那你原本打算,祭拜完了就要回真定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