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的沈落石差點被掀落馬背,身形一抖,緊抓韁繩,方才穩住身形。
沉落石藉著朦朧月色朝前方看過去,草叢中隱隱約約似乎匍匐著幾百透著死亡味道的人,荒原深處,夜深人靜,怎麼會突然多了這麼多殺手?
他們躲在草叢中要伏擊誰?難道是自己?他們是如何知道自己會從此而落?
沈落石緩緩拔出斷刀,催動胯下黑馬朝前而去。
戰馬嘶鳴,居然半步都不肯前進,原地打著轉,顯然它已感受到前面的死亡味道,被死亡的味道逼迫而裹步不前,沈落石飛身落馬,提著刀一步一步得走過去。
沈落石越來越逼近草叢匍匐的黑影,死亡的味道越來越濃烈,沈落石握刀的手也越來越緊。
“是你?沈大教主?”一條黑影從地上爬了起來,剛走半步便又跌落在草叢。
沈落石聚目凝神,發現跌落草叢的人渾身是傷,血痕累累,居然少了一條腿,斷退處包紮的嚴嚴實實,依然在滲著血。
一個人少了一條腿,還能支援著站起來,實在是一條硬漢。
似曾相識的面孔,殷切求助的眼神,沈落石愣住了,猶豫的問道:“你是……”
“在下神廚堂吳小四,追隨大教主血拼富貴東城的三十六行弟子。”斷腿勉強支撐著,艱難的坐了起來。
沈落石遊目四顧,除了吳小四,其他黑影依舊伏地不動。
不是他們不動,而是他們已經是死人,不能動的死人,沈落石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這些伏兵透著濃烈的死亡味道,卻沒有半分殺氣。
不是他們已經可以將殺氣隱藏,而是他們已僵死很久,一個人無論殺欲多麼強悍,一旦死亡便不再有半點殺氣。
“你們怎麼在這兒?這是怎麼回事兒,是誰幹的?”沈落石看著遍地屍體,看著這些千里而來,潛伏敵城幾年的本派子弟的屍體,目光中透出一絲悲憤,一絲殺欲。
這些人雖然惟利是圖,見風使舵,但最後一刻還是選擇了追隨沈落石,他們因為信任他,相信他可以帶著他們迴歸中土,相信他可以給他們一個富裕的未來。
結果他們看錯了人,判斷錯了形勢,沈落石不但沒有帶著他們榮耀南歸,反而讓他們落得個棄屍荒原的結局。
“北胡軍,潰逃的北胡軍,我們在南逃路上遇到了北歸的北胡兵,為了掠奪那些邊城逃亡家兵攜帶的財物,他們人多勢眾而且馬壯兵強,一通尾追砍殺,劫掠,屬下被追砍而倒,躲在死人堆裡,才撿起了半條命。”吳小四說起當時的殘狀,依然心有餘悸。
北胡兵?
沈落石臉色漸漸陰沉下:是他們,一定是他們,圖圖魯率領的那一隊北歸逃兵!
怪不得他們遠遠飛馳而來,自己就可以感受他們的殺氣,感受到他們身上的血腥之氣,原來他們剛剛屠殺完自己的潰逃部署。
如果他當時知道他們剛剛殺戮自己的部署,絕不會輕易放過他;沈落石恨恨的咬著牙。
“那麼你們又是如何流落這裡,城內的兄弟怎麼樣了,史胖子呢?”沈落石一邊俯身重新為吳小四包紮,一邊急切的詢問。
他被萬獸王帶走後,富貴東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一直都想弄清楚,但是趙大壯鐵騎守關,自己根本無法突破進去。
即使能夠突破進去,又能怎樣?
該發生的都已發生,城內的兄弟應該除了死的就已經四處逃亡,難道自己突破進去就可以讓他們起死回生?
吳小四面色慘白,嘴唇乾裂,艱難的將沈落石離開後的慘烈戰況簡單敘述了一遍,話語越來越有氣無力,身體也漸漸虛弱下去。
“來,吳兄弟,喝口酒,掙作一下!”沈落石將懷中的酒袋拋給了吳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