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什麼東西刺激到了?”賈銘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重複著陳超的話,“我還真想不出。”
“他害怕復仇計劃落空。他本想看著田陌一步步走向墮落,他認為她淪為風塵女子只是個時間問題。可出人意料的是,田陌遇到了一個想娶她的好男人,兩人很可能會遠走高飛到美國去。若事情果真如此,田陌就徹底逃出J的手掌心了。J千方百計地把田陌逼到一家飯店工作,而後者卻在那兒遇到了真命天子!很諷刺,不是嗎?田陌去美國幸福生活,這是J萬萬不能容忍的。他面臨著一個抉擇。於是有一天晚上,他劫持了田陌。
“很難說J到底對田陌做了些什麼,因為警方並未檢出任何性侵犯痕跡。但是可以想象得到,他勒死了田陌,給她套上一身跟母親在照片上所穿的一模一樣的旗袍,然後棄屍音樂學院門前。他選擇的這個棄屍地點是有象徵意義的,這既是J對九泉之下母親的祭祀,也是他的一番‘宣言’,更是一次對歷史錯誤的報復。事實上,這番‘宣言’所包含的資訊,或許連他自己都很難說清。無數恩怨情仇交織在他的腦海裡,剪不斷,理還亂。
“但故事到這裡還沒有完。田陌窒息而死那一刻,J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釋放感,似乎之前壓在他心頭的苦悶在那一瞬間得到了宣洩。然而惡念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二十年的壓抑感終於釋放出來,J得到了從未體驗過的快感,這快感大概是一種精神層面的性高潮——我懷疑這就是他脫光那些受害者衣服的原因吧。如同染上毒癮一般,J極度渴望再次得到這種快感。”
“陳隊長,我怎麼覺得這像是您翻譯的那些推理小說裡的橋段啊,”賈銘說道,“那種書裡倒是經常講到有些人為了尋求刺激而殺人,如您所說,像染上毒癮一般。一般都把這種人定義為瘋子。難道您的小說也是這麼個玩意兒?”
牆上的掛鐘響了,彷彿重複著賈銘的問題。陳超抬頭看了看,已是夜裡十一點了。看起來賈銘並不急著離開。他問話的時候表情還很嚴肅認真,對陳超來說,這不是什麼壞兆頭。
“賈先生,還是先聽我把故事講完吧。”陳超說道,“於是J開始了他的連環殺人行動。此時這已經不再是復仇了,驅使他的是無法抑制的殺人慾望。他深知警方會處於高度戒備狀態,所以他把襲擊目標鎖定在了三陪小姐那個群體。她們代表墮落的生活方式,同時也是很容易得手的襲擊物件。J就像是著了魔,他根本不管那些被殺的女人是否與自己的復仇計劃有關,更不在乎她們是不是無辜。”
“無辜?”賈銘重複道,“很少有人把‘無辜’這樣的詞用在三陪小姐身上。當然,作為講述者,你有你看問題的角度。”
“從精神學角度看,這一點非常關鍵,”陳超並未對賈銘的話作出回應,而是繼續講述著,“J並不是個妄想狂。多數情況下,他大概就是像你我這樣的正常人。所以說,有時在潛意識裡他會拷問自己的良知。但扭曲的心態告訴他,三陪女乾的都是下三爛的活,這樣被脫光衣服殺死也是罪有應得。”
“陳隊長,您沒必要在故事講到半截的時候來上這麼一番說教。在如今這個時代,每個人都有自己看問題的角度。”
“但是無論從什麼角度看,連環殺人行為都是不能被容忍的。J很明白這一點。他並不把自己當做連環殺手看待。”
“您真是太有想象力了。”賈銘說道,“好吧,就算您要出版這部小說,可又能換來什麼?這並不是什麼高品位的文學作品,至少不符合您著名詩人的身份啊。”
“所謂小說,本身就是寫給特定人群看的東西。只要願意讀的人喜歡就可以了。至於這本小說嘛,我所預設的目標讀者只有一個,就是那位J先生。”
“就是說您要透過這部小說給他傳達一個資訊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