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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完,陳超結束通話了電話。他有點後悔自己說了論文的事。雖然這是事實,但總會引人好奇。

“真的,你在寫文學方面的論文?”沈文昌似乎很感興趣,慢悠悠地問道,“百無一用是書生啊,你看,像我這樣的文人俯拾皆是。可像你這樣的好警察不好找啊。”

陳超笑了笑,沒說話。他站起身來,攙扶著沈文昌走向飯店門口。

在靠近飯店入口的位置,幾個大玻璃缸裡養著一些魚蝦。它們都在水裡歡快地游來游去,卻全然不知自己的命運可能會因為下一個食客的到來而改變。

出了飯店,沈文昌緩慢地走到路邊,彎腰坐進一輛計程車裡,那駝背的樣子活像一隻蝦。

揮手告別之時,陳超不禁感到有些自責。沈老先生原本是一位詩人,一位學者。或許他的學術成就主要來源於他那意象派詩人的氣質。在他眼中,服裝不僅僅是簡單的紡織品,而是融內涵與聯想於一體的美好意象。

那是一種富有生活感的原始意象,其中蘊含的東西遠非語言所能表達。

陳超想到多年前他在外灘公園讀過的那本《意外收穫》。女主人公初次登場之時,頭戴“土耳其式小皮帽”。文中這個“小皮帽”具有象徵意義,因為主人公的侄女在其他場合也戴著同樣的帽子。陳超覺得這是對兩者之間相似之處的微妙暗示。當他第一次讀那本書的時候,並不理解“土耳其式小皮帽”這個概念。查閱資料後他才知道這是一種“帶黑穗的紅色圓筒形無邊氈帽”。

書中最感人的部分可能很難在電影中表現出來。所以看佩琴送來的影碟之前,陳超也曾試著說服自己別抱太大希望。只是看完之後他還是感到有些遺憾,影片是黑白的,那美麗的帽子顯得根本不起眼。

可是眼下這起連環殺人案中紅旗袍又有什麼象徵意義呢?

各種思緒再次糾結在一起。當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還站在街邊揮手,而沈文昌乘坐的計程車早就開走了。

所謂成功的意象,通常包含著作者想要傳達給讀者的一些特定思想感情。在沈文昌的詩歌中,“殘缺的蚯蚓”生動地表達了他對於故鄉的熱愛。而反過來,失敗的意象只有作者自己看得懂,讀者看來確實一頭霧水。

然而本案兇手並不是在創作文學作品,所以他不必去關心旁人是否能理解他的用意。別人越困惑,他就越有成就感。

忽然,褲兜裡一陣振動打斷了陳超的思考,是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打電話的是李書記。

“陳超同志,我希望你停止休假,別在論文上花那麼多時間了。必須在兇手再次作案之前抓住他,這點用不著我再多費口舌了吧?”電話那頭打著官腔。

“李書記,我一直在密切關注案情。”

這話倒是沒錯。不過對自己私底下進行的查訪陳超並未多說。他隱隱有一種感覺,本案兇手不僅智商頗高,而且有後臺。陳超目前身在幕後,這是一種優勢。他想保持這一優勢。

“市政府領導非常關注這件案子,今早開會時一位領導同志又點你的名了。”電話那頭的李書記依然喋喋不休。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經和於光明警官討論過案情了。”陳超說道。

“那今天下午回局裡來吧。”

“今天下午啊……”陳超對李書記這種吆五喝六的口氣很不滿,況且自己也還沒做好回局裡的準備,“您也許聽說了,我最近還在調查西九區房地產開發案,法制改革委員會的鐘主任讓我……”

“這就是說,你寫論文只是個藉口,”李書記插話道,“你怎麼不早說?”

言多必失啊,陳超原以為把鍾保國和西九區案搬出來就能暫時應付一下李書記,可他忘了,李書記會因為這件事而惱火。因為這位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