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何事?”聽到這兒,我不禁有絲絲疑惑:原來阿瑪是求見而不是被召見,特帶了我卻為什麼?未容我細想,阿瑪已經回頭把我從角落引出來,跪稟道:“望皇上了臣心願,準臣攜女出遊。”
我被這短短的一句話瞬間擊中,一時無法反應,對上康熙爺第一次擲向我的目光,卻早已忘了緊張,只是僵直地跟著跪了下去。
阿瑪要出遊,我竟絲毫不知;要帶上我,更是無從說起。他知道我厭倦這皇宮,厭倦受拘束的日子,可他也知道京城裡有我拋不下甩不開的人——得失之間,難道他就這樣替我做了選擇麼?我暗暗地盯著阿瑪,可他並不看我。
康熙已緩緩地開了口:“你可是好久沒這樣跪朕了。”阿瑪笑道:“臣也不習慣。只是既然要走,總該有個請辭的樣子。”康熙沉吟片刻,道:“上一次你離京出行,朕知道你的想法,沒攔著你。可這一次,朕不準。”這“不準”二字聽在耳裡,我舒了口氣;可那未怒卻含威的聲音,卻讓我提起了心——本來氣阿瑪的自作主張,現在倒消了小半。阿瑪也是稍一怔忡,隨後靜靜地說:“皇上一向知道,臣這一生,唯願遊心於外。”康熙打斷了他道:“既是遊心,身在何處,又有何妨?”阿瑪笑道:“恐怕臣還未到此進境,在京城,思京城,不能真正的輕鬆自在。”康熙背過身去,道:“誇岱,你是鐵定了心思要走?”聲音涼涼的,我渾身的汗毛都立正站好,掙扎著想替阿瑪答“不走,不走”,可他已簡短地昂頭答道:“是。”康熙忽地轉過頭來,冷笑道:“你這種口氣,是否認定了朕就不會辦你?”阿瑪微微一笑:“既為君臣,皇上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誇岱絕不會說半個不字。”說畢叩下頭去。我跟著俯下,滿腹怨意到了這時已經完全轉化成緊張和恐懼,心懸在了嗓子眼。
康熙爺半響沒有說話,終於,他緩緩踱過來,扶起了阿瑪,再問:“老佟,你是鐵定了心思要走?”全然相同的問題,但又全然不同。
阿瑪沉默了。我的眼眶驀地有些發熱,懸著的心墜落下去,跌得有些發酸。
我沒能忘記面前的人是誰,他是康熙,是幾百年後人們還心嚮往之的千古一帝;我卻在這五年中第一次想起,人生在世便難逃感情的負累,即使是康熙帝也概莫能外,他會老,會孤獨,會心生蒼涼,也會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看他和十四下棋的意氣風發,看他對阿瑪請辭的怫然駁回,看他談笑依舊威嚴依舊,我幾乎以為,即便是太子廢而復立這等波折迭生的大事也無法在他心中留下痕跡,康熙爺就是康熙爺,他比誰都無情所以比誰都堅強,凡塵中常人心裡的掛礙,對他而言或許不過是一縷塵埃。然而,我看見了他平靜自若的外表,卻沒猜透他的心。
阿瑪仍然沒有回答,我抬起頭,只見他緊緊回握著康熙爺的手,臉上微笑盡去,少了些不以為然,卻多了些無奈躊躇。
康熙道:“老佟,再隔不久,咱們便又要啟程行獵啦——你還沒到過塞外吧,朕告訴你,在那裡,真正的天高地遠,你若想求道於自然,實在沒有不去的道理。等回來再議此事,你若仍堅持,朕不再攔你。”阿瑪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老佟不去可真不行了。好,好,好!”康熙笑道:“你平日只守氣好靜,這次可別從馬背上摔下來就好。”看著這兩個男人同聲大笑,我不禁也輕輕地笑了,為了其中一個的挽留,也為了另一個的停駐。
康熙爺的眼光掃在我臉上,停了笑,道:“芷洛也跟著去,否則你阿瑪可放心不下你呢!”阿瑪笑道:“您說對了!府上所有的寶貝都可以不要,只有這個寶貝我可得帶在身邊。”說著挽起我*??他身前。康熙爺不輕不重地盯著我,道:“確實是寶貝,老佟你養了個好女兒。”我訕訕地一笑,想張嘴卻想起來,進書房兩個時辰,我竟一句話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