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最終還是強壓下了這股躁動的念頭,最常見的情況裡,她是個自制力極強的人,在遇到強勁對手時,她會聰明的選擇養精蓄銳以備二戰,所以,借喝完奶茶為由,她極優雅的起身道:“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很久了,若不是今天顧總主動提起,我都已經忘到姥姥家了,到底是什麼樣的真實情況我也不介意了。”停頓了一下表示此話題的結束,莫寧對著顧準看過來的眼睛擺出一個美好的笑容道,“不打擾顧總了。”
轉身,在心裡默唸“去死咒”,那表情頗有些惱羞成怒的,顧準不會看見。
不過,這只是莫寧這麼認為,沉浸在腹誹中的她不會注意到的是,就在她轉身而過的一個角落裡,有一面長而狹窄的鏡子,她剛剛才曾借那鏡子整理儀容。
而顧準的方向,看鏡子裡的她比看她的背影更清晰。
第六戰
如果說莫寧想找個男人的想法是一直以來隱藏在意識裡的,那麼,去戀愛這個想法由潛意識上升到顯意識確實是因為一根實實在在的導火線。
安佳地產是個有背景的富二代公子開的一家公司,《經濟家觀察》很多稿子都是做創業家的專訪,這稿子最初是由房產部的同事跟的。對安佳地產的瞭解,莫寧僅限於曾在路口被“傳單男女”硬塞傳單時錯眼間看過該公司的廣告語“安佳地產,為您安一個家”。客觀的說,莫寧覺得這廣告語聽起來還不錯。她倒沒想多若干天后,自己會以一個陪客的身份出現在與之有關的酒桌上。
“來來,莫記者,這杯酒乾了我們就算認識了,也不枉丁部長介紹。”莫寧正琢磨著怎麼藉故離席,又一杯滿滿當當的酒朝她遞了過來。
大氣的伸手接過杯子,莫寧豪爽道:“先幹為盡。”
張乾志就坐在莫寧旁邊,在她喝完那杯之後突然湊近她耳邊說:“別再喝了。”
莫寧側了側身,銜著冷冷的笑用不小的聲音說:“張大記者這笑話講得不錯。”
這話一出,在座眾人的注意力又移到張乾志身上,有人好奇而又促狹的問:“張記者不能這樣重色輕友啊!有什麼笑話不能講給大家聽?”
有人接話:“該不會是什麼帶顏色的吧?”
張乾志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莫寧餘光看著他,忽然覺得心情大好。她不是開玩笑,張乾志說“別再喝了”這句話對她來說就是個冷笑話,這場酒宴從頭至尾都是他一個人策劃,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必然懷揣著一個猥瑣的算計:或者是希望在酒桌上扮演狗血的英雄救美的橋段,或者是乾脆不救她,等她醉了繼續進入體貼入微送她回家的角色。他如此用心良苦,莫寧是真想笑。
滿桌的烏煙瘴氣,莫寧突然失了留下來的興趣,抬手招了招立在一旁的服務員,用壓低了的聲音問:“麻煩您帶我去洗手間。”
服務員恭敬的作了個“請”的姿勢,莫寧適時起身,拎了包對眾人說:“去趟洗手間,各位慢用。”
張乾志從頭至尾都沒有任何表示。
華燈初上,G市紙醉金迷的夜撲面而來,夾雜著夏夜特有的熱浪,灼得已經將衣服穿到最簡便的莫寧再也不願多停留一刻,邊揉著發痛的額角邊往路邊去攔車,就在一輛空車遠遠朝她駛來的時候,一輛熟悉的車突然飈現在她眼前,朝著無邊的黑夜翻了個白眼,酒勁後湧,翻滾而來。
張乾志摔車門的聲音很響,大步朝他走來,就站在她眼前,她聞到自己身上濃烈的酒味,愈加難受,強行站穩,想看看張乾志到底要幹什麼,就這麼個尋常的夜,莫寧陡然發現就在前不久,她曾在這樣的夜晚和另一個男人因為同樣的事情而糾纏。
“上車。”張乾志在她面前沉聲道。
莫寧抬頭看他,冷冷一笑後,說:“我自己打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