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聲。那時候我單純地從未想過像他一樣將近而立的年紀,身體裡澎湃的慾望總是需要一定的途徑發洩出來,也可能只是我從未關心過那具身體罷了,然後我們的洞房夜就這樣毫無預兆地來了。
那是我們結婚很久之後的一天,兩個月,或者三個月,他狠狠地摔上房門,把我驚醒了。沒有開燈,房子裡一片昏沉,稀疏的月光刺穿黑暗,投落在牆上形成一片銀光,如同當初我決定嫁給他的那晚一模一樣。我看到他步伐輕浮的身影走到床邊。
我識相地向床沿挪了挪——以往我們會很均勻地平分半邊床,但他沒有躺下,而是雙手撐著身子在我身上。他粗重的呼吸聲帶著濃重的酒味撲到我臉上。
“你喝酒了。”我說。
他沒有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如果不是背光的話,我想我一定能看見那眼裡炙熱的憤怒與痛苦的隱忍,但我看不到。這種安靜地蟄伏狀態,就像一個成竹在胸的獵人在盯著陷阱裡的獵物,玩味著它的不安。我突然很想快速地逃離這裡,越遠越好。我企圖起身,但他迅速地用雙手鉗制住我的肩膀,整個身子的重量落在我的肩胛骨上,一陣刺痛。
“你弄疼我了。”我說。
他緊緊地盯著我,久久,才問:“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愛過我?”
如果我足夠聰明的話,我應該會說一個無傷大雅的謊話,但是我太笨了。我說:“你喝醉了。”
“我沒有!”他大聲地否認,“為什麼?為什麼我那麼多個夜晚不回來,你問都不問我一下?我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
我平靜地重複:“你喝多了。”
他皺著眉,執拗地強調他沒有。
沉默。
還是沉默。
然後他突然俯下'身親吻我,帶著懲罰的吻落在我的嘴上、脖子上。他粗魯地撕去我的衣服,我慌忙阻止,我說你瘋了,他的牙齒就咬破了我的嘴唇,腥甜的血液流進我嘴裡。我說你放開我,但只是徒勞。那種一輩子被禁錮的感覺又狠狠地攫住了我。所有的美好與幸福,不過是夢幻泡影。我的胸罩、底褲被他扯下,隨意地丟在地上。他的手伸向我的下'體,毫無預兆地直直插了進去。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間席捲我的全身,讓我忍不住輕吟出聲,我痛得身子緊緊地蜷縮在一起,全身冒出冷汗。而他再也沒有憐惜。
性跟愛是不是絕對充分必要的關係,我沒有想過。兩情相悅自然會有和諧的性,但性不和諧又不知是否真的跟愛息息相關。也許是的吧,不愛,所以不溼。如果愛,僅僅是一場虛幻的春夢就夠了。
身後傳來他解腰帶的聲音,他褲子掉在地上的聲音,他脫衣服的聲音。我痛苦地閉上眼。我不該奢望他會一直憐惜我,不該奢望他會守著潔白的我就像我守著我潔白的愛情一樣,我不該貪婪,那麼這一刻我就不會痛。我想起那天,那群穿著黃色卡其衣服計程車兵託著槍支匆忙而緊張地從門前走後,他躲在門後,緊緊地攥著我的手,給我一種叫做安全感的東西。然後,更大的疼痛撕裂了我。
有人說過,男人通往女人靈魂的路是陰'道。大概,我的靈魂之路從來就不曾為他敞開過。乾澀的抽動正在一下一下剝離我的神經,我在那支離破碎裡看見我不安的靈魂和我殘破的身,它們飄飄蕩蕩地圍繞在我身邊,嘲笑我的愚蠢和咎由自取。
第二天,我沒能下床。事實上,撕裂的疼痛讓我動一下都極為困難。我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趴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張薄被。丁建業沒有說一句話,他可能花了一支菸的時間才回憶起那些不堪的事,但他還是什麼都沒說。他沉默地抽了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菸,然後撿起地上的衣服胡亂地穿上,一語不發地走了。我一直都覺得他很有丑角的天分,嬉笑怒罵,一擠眉一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