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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晉蘅坐了半晌,方轉過頭來,看看她,眼裡有些欲言又止的複雜,終是嘆了一聲,道:“我今晚先回去。”

蘇辛不知他是如何離開的。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帳頂,像盯著一整片蒼穹……

時隔三日,蘇辛已不似初來王府時的新鮮好奇,倒是更好獨處。丫頭們實在覺得她與王爺的關係詭異得緊,誰也瞧不清,尋思著許是二人的彆扭還未解開,但晉蘅已很久沒來這院子,卻是事實。

她們自然不知道三天前夜裡的事。但即便是三天,蘇辛也覺著有些長了。

她漸漸有些預感,或許一切就這樣解決了,再過些時候,晉蘅就會著人送她出府,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將成為過眼雲煙。她有些不甘,可是是她自找的,又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蘇辛現在唯一的消遣就是拿著那夜忽然掉出來的帛卷賞玩,那帛卷真是觸手滑軟,令人愛不忍釋。那畫上的女子倒也禁看,初看時不覺得怎麼美,細看了這幾日卻發現別有一番風蘊。

蘇辛第一眼見到這畫像時曾當即就以為是晉蘅珍藏的情人,後來見晉蘅著實不認識,才放下心來,看那女子也才順眼起來。

事後她不禁自嘲,是不是他珍藏的情人又與她何干?他現在再也不是那個對她還算有興趣的晉蘅了。這一切,都拜她自己所賜。

她曾有一個神秘的老師,或許叫“師父”更合適,將她教成了一個半吊子的學生。若說她師父神秘得近乎“神聖”,她自己則是將那“神聖”學成了“神棍”……她師父說,那是一門引人入勝的神奇科學,她覺得這“科學”太過危險,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於是,只敢小打小鬧,最多來個“裝神弄鬼”。

她師父從來是孤獨的,甚至不被他所推崇的“科學”所認可,學院派權威斥責他為激進危險的狂徒,將他的理論和方法打為妖言惑眾的偽科學。當然,他們沒有用“妖言惑眾”這麼個很有喜劇色彩的詞彙。

她覺得她師父大概是太寂寞了,所以才暗中收了她當徒弟。

她覺得大概也是因為她那個奇怪的師父,上天才把她丟到這麼個無人可尋得見的時空。因為她是最後一個知道他下落的人。

這次是她第一次鄭重地用其所學,果不其然,很可怕。

她既為無端端改變了一個人的想法而內疚,好像自己是個不光明的小賊,也為改變的那個人恰恰是她所漸漸歡喜的而悲哀。偏偏,她所改變的又是那樣一個想法……她漸漸惱開了。

她忽地敲了自己一記,為什麼那麼笨,當時只說送她離開不就好了?為何要用上“厭惡”那種字眼兒?

原因是複雜的,當時的那種情況,看見他對別人的憐惜,又聽了他的那幾句話,她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棄。但她不願承認,一轉眼就給自己找了個偉大又慈悲的解釋——若是隻是那樣告訴他送她走,他又怎會斷了念想?到時雖忍痛送走了她,卻只怕要傷心追憶一輩子了。她怎忍心?

蘇辛如此在心中重塑自己形象後,得到了稍微的寧靜。儘管她清楚得很,晉蘅對她,到底有幾分真心愛戀,誰也說不準,或許,就如他所一再強調的,如此對她,不過是“責任”而已。

蘇辛仔細看那畫像,女子站在一處池塘邊,蘇辛認出是西池塘。池塘上波光粼粼,極動感逼真。蘇辛左右無事,索性從左下角一點點、一寸寸仔細看起,驀地眼睛微睜大了些,稍蹙眉搖了搖頭,許是顏料用錯了幾筆,將好好的碧波漾出了幾抹藍色,抬起頭稍遠些看去,正是一處微波轂紋。

蘇辛興趣缺缺,又朝女子的衣衫掛飾上瞧去。那女子一身淺碧,纖細若不勝衣,腰間長帶上只掛著塊玉佩,玉佩方正大氣,倒是顯出幾分英氣。蘇辛撇撇嘴,咕噥道:“果然有其子必有其父,都喜歡這種一把骨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