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武威將軍賄賂,奏事不允,偏私欺君。這大學士與侍御史二人,便是勸諫晉莩嚴懲蕭子雅最為激烈之人,而那武威將軍,正是宮中唯一育有皇嗣的慶妃之父。朝中有“深諳為官之道”者見此,明曉貴妃並非無所憑仗,便見風使舵,附和時雨,賣好於晉蘅和蕭子雅。
隔日,蕭子雅召蘇辛入宮相敘,晉莩順勢召晉蘅晚些時候入宮飲宴。
臨去,晉蘅忽地拽住蘇辛,怔怔地看了半日,方道:“小心。”
蕭子雅宮中,安靜得很。正殿上端坐一人,正自持壺獨酌,見蘇辛進來,並未停下,斟滿了面前溫潤玉杯,方清聲道:“江湖上聲名赫赫的蘇左使,果然出手不凡。”
蘇辛便站在殿門處,淡淡一笑,“陛下過譽了,有些事只是事後說起來威風,真處其中時,狼狽害怕得很。”
晉莩舉杯一仰而盡,忽地殿中四下裡“嗖嗖嗖”暗箭齊放,朝蘇辛迎面打來。
蘇辛一驚,騰閃高低,卻到底臨陣經驗不足,不能一一避過。幾支箭劃破了她衣衫,便露出衣服下金絲軟甲來。原來那素萱知道此行兇險,便將軟甲借與她穿,她此回進宮為求萬全便特意套上了,還真穿對了。眼見著自己衣衫破損,模樣狼狽,豈非落了下風?她索性便解了那衣衫扔下,笑道:“陛下還待不信,我可不真就沒什麼本事麼?若非此軟甲護身,只怕就要血濺鳳儀宮了。”
晉莩打量著她,見她衣服脫得瀟灑爽快,半分扭捏沒有,嗤笑道:“原來不是弟妹厲害,而是弟妹的寶貝厲害。”
蘇辛挑眉,“雖是如此,也須得有這許多寶貝才成。陛下富有四海,自然是更加厲害,世罕其匹。”
“世罕其匹?那春寒如今比朕如何?”
“不及。”
“哦?”
“陛下江山穩固,又據中原沃土,只須休養生息,假以時日,不遺餘力,不散精神,何愁不能指鞭北上,揮斥方遒?”
“不遺餘力,不散精神,”晉莩朗聲而笑,“好一個‘不遺餘力,不散精神’!那春寒怎會不逼你聯手到底,共謀朕江山?”
“春寒與陛下,皆天地精神所化,自強不息,人品貴重。”蘇辛低眸垂頭,一派恭謹。
晉莩冷笑一聲,半晌,道:“那金素如今情勢如何?”
“前朝十萬藏軍皆已服從調令,春寒徹底掌控了金素,只是朝中尚有不穩,需時日肅淨。”
晉莩看著她,緩緩走下來,一步步逼近,忽地捏起她下巴,“朕當如何處置於你呢?倘若他日為敵所用……不若今日便殺了你。”
蘇辛笑道:“陛下焉知他日沒有用的著我與晉蘅的時候?恆王府好好地矗在那裡,人心安定,我們又豈會傻到背上賣國叛祖的千年罵名,讓子孫後代一世世抬不起頭來?只要陛下念著兄弟之情,貴妃又是自家妹子,我們親上加親,自然比旁人親厚,外間眼中如此,內裡便‘是’如此。我何苦去助旁人?春寒得有今日,實應千恩萬謝於陛下。”
見晉莩蹙眉含怒,蘇辛轉又言道:“更何況,此事其實也非壞事,相反相成,有了敵人,才有勵精圖治的動力,陛下,國之危亡,存於安樂,安樂之始,在於無敵。不患敵之不我有,患於無敵。陛下早前能縱春寒逃走,便是有此靈慧,如何今日反倒想不明白了呢?縱使陛下能稱聖寰宇,成功業於一時,卻還剩了什麼給子孫?嬴秦二世而亡,焉知只在於暴?”
晉莩倒是笑了,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知是氣是樂,手上不覺用力,“如此,你還成了朕不世基業的功臣了?”
蘇辛也笑道:“陛下想明白就好,金素孱弱,好好養著做靶子訓導皇子皇孫也好。只是劍有雙刃,您須拿捏得當。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放我們歸山逍遙,也或許日後便成了您多出的一條後路,得道者多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