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蕭泓低下頭抵住了曼雲微涼的額頭,輕聲解讀著她眼眸中悄自暗藏的答案。
接著,蕭泓在曼雲難道果真如此的驚愕中輕笑著搖了搖頭,還殘留著幾分憔悴痕跡的俊臉清雋。突顯著象是更大了些的雙眸越發黝黑。
“逃,能逃多遠,即便跑到天涯海角又哪能逃得過自己的心?所以只是帶你出來走走,現在看到的天空比景國公府後院看到的要更藍吧?”
手撫過曼雲的額頭,蕭泓輕輕扳仰了妻子的臉,讓她的後腦勺毫無縫隙地緊貼上了自己的胸膛。
高懸空中的太陽不客氣地散下一把光亮的金針。周曼雲不由自主地眯了下眼,眼波再輕輕側轉,躍入眼底的是一片遼闊高遠的碧藍,無邊無際。
身下的馬行速度不慢,可卻象永遠也走不出散著晴暖明淨的天穹。
“曼雲!”,單臂緊摟了下側騎在懷的曼雲,一聲輕嘆匝在蕭泓的胸前。
好不容易養得豐潤些的妻子又迅速地漸寬了衣帶,細了纖腰,讓他對自己此前驟逢突變時軟弱而又自私的逃避更覺慚愧。
“對不起!”。曼雲搶著丈夫開口之前先表了歉意,低下頭將俏臉深埋了蕭泓的身前。
蕭泓愣了下,接著笑著低下頭貼到妻子的耳邊,“周曼雲!我前兩天夜裡曾潛入蕭家家祠偷翻過祖譜密檔。”
“蕭家溯源追到了古虞國的皇族苗裔分枝……先祖光遠公受陳朝太祖封為景國公前,再往上數三代的蕭家已是燕地邊境的普通獵戶……我的高祖懷恩公並非嫡妻親生,而是從個姓石的妾室那兒抱來充嫡承嗣的。”
“還有……”,蕭泓用高挺鼻樑蹭了蹭曼雲的嫩頰,低聲道:“族譜中夾著曾祖父、曾叔祖父等幾位的小像盡皆高鼻深目、輪廓鮮明。留著類似胡客的虯髯。我若蓄鬚時間長些,說不準也會象了他們。”
“蕭泓!你究竟在說什麼?”。曼雲伸手抓緊了丈夫的前襟,突然覺得影騅平穩的步伐顛得她有些發暈。
“我是說蕭家的血統也並非天生高貴,純淨無瑕。燕地邊境的石姓大半是粟族胡人改的漢姓……即便拋開這點可能,久居胡漢相雜的燕地,蕭家的血液裡可能早已融進了無法釐清的各種‘雜質’。”
“不差你一個!周曼雲,你不應該被嫌棄。”。蕭泓將下巴擱在了曼雲的肩上,微閉著雙眼沉聲道:“我會把我的看法毫不保留地親自向父親母親言明,只是需要適當的時機。”
權衡過種種利弊,蕭泓從為人子的經驗看,覺得心懷天下又極重子嗣傳承的父親蕭睿實際比外柔內剛的徐夫人更好說服。想要力爭說清緣由最好讓父母一起當面,一次性乾淨利索地解決。
“我會跟他們說清楚這輩子只會要你周曼雲生下的子女。只是要委屈你再等等,孩子也再等等。我希望孩子的誕生是被長輩期待和祝福的。”
曼雲深吸口氣將熱燙的眼淚盡蹭在蕭泓的身上,抬起一雙通紅的眼睛投向了蒼茫原野,悠悠地輕嘆道:“我等得!也不委屈。說實在,卻是我這個雜胡女讓你費心了。“
“雜胡女?!你這麼說……是還對自己的身世有些自卑?”
“難免有些!”,周曼雲咬著唇靜了會兒,才緩緩地點了點頭,“被人嫌棄的感覺真的很糟糕,特別是根本無法改變的,與生俱來的自身!”
“你方才有問我,我們要去哪兒?”,蕭泓緊捏著曼雲的手指,指向了遙遠天邊的一條長長的直線。
“繞行過雲州與燕州的邊境,沿著擀奈河穿過一片戈壁,大約十天左右的路程我們就會到達一個名叫烏梁海的地方。蘇穆沙漠中最美麗的海子,說不準會讓你想起霍城的翕澤。”
直翻胡音的地名生澀而又透著幾分熟悉,周曼雲的腦海裡飛快地翻篇查著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