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州大營,只待麓州安定,平州告捷,龍鼎聯盟百萬大軍便會揮師北上,直取燕城。
麓州歷經兵馬劫難,百廢待興,沈猶楓身為麓州盟軍主帥,手握兵權,重整官衙,以兵養民,破舊立新,其作為深受當地百姓擁戴,所到之處,百姓紛紛夾道恭迎,一時美言猶甚,風頭無兩。然而,沉浸在喜悅中的麓州數萬百姓卻沒有想到,另一場註定的危機已悄然席捲而至,這危機甚至比兵馬廝殺更為可怕,僅數日,麓州城郊的多個村落便同時傳來疫病訊息,城中漸漸平息的流言風波又猛然掀起了巨浪,真正的瘟疫襲來,沉浸在喜悅之中的麓州百姓再次跌進深深的恐慌之中,坊間傳言四起,兵基不穩,民心大動。
沈猶楓會同諸位麓州官員於堂前商議了許久,官員們議論紛紛,面露難色。
“風座,這瘟疫頗具傳染性,患者不分男女老幼,一旦感染,三日內必死,當真棘手!恐怕普通的大夫根本就無能為力!”
“好在疫情還未向城中蔓延,只是大街小巷的流言又死灰復燃,眼看幾個村子患病死亡的百姓與日俱增,若不加以控制,坊間暴亂將不可避免哪!”
“風座,請恕在下冒昧,城中的流言蜚語若是指向疫情本身,尚且能夠控制,只是那些傳言越來越離譜,此事已牽涉到兵政……”
沈猶楓凜眉道:“都傳了些什麼?”那名官員看了眼身旁的同僚,略帶遲疑地回稟道:“有傳言說……說龍鼎聯盟的兵馬攻入麓州才短短數日,瘟疫竟大肆爆發,實乃……實乃……”沈猶楓冷笑道:“實乃不祥之兆?”那官員一驚,駭然道:“在下失言了……”
“荒謬!”蒼風忍不住厲聲道,“麓州氣候本就寒溼惡劣,眼下正是瘟疫的高發時節,即便盟軍放棄攻城,麓州亦無法避免疫病爆發,麓州百姓世代居於此地,怎會不明是非,傳此謬論!”
官員們心中惶惑,無奈嘆道:“副將大人哪,話雖如此,可那些布衣平民只求個安康,哪裡管得了其它?尤其是城郊的幾個村落,無知的貧民甚多,裝神弄鬼的人更多,眼見自個兒的鄰里親人接連因病而亡,難免會狐疑恐慌,確也怪他們不得……”
沈猶楓緩緩地站起身,凝神望向帳壁上懸掛的麓州地圖,默然思量了許久,他早已料到今日之局勢,也知道李雲驀昔日的擔憂不無道理,只是他別無選擇,戰爭,本就是場冒險,更是場賭注,任何謀略,有得必有失,任何佈局,皆存在變數,沈猶楓再清楚不過,從他下定決心的那一日起,他就必須去解決麓州城隱藏的危機,也必須去收拾這個朝廷勢力留下的爛攤子。
“諸將聽令!”沈猶楓剎那收回思緒,凜然轉過身來,神情卻萬般泰然鎮定,他目光銳利地盯著垂首跪下的眾人,朗聲道:“當務之急是要徹底控制疫情蔓延,即日起全城戒嚴,迅速隔離城郊的染病村落,盟軍兵分三營,攜軍醫日夜駐守救治,官府全力支援糧食、棉被和醫藥,絕不允許疫情擴散至城中!”他頓了頓,語氣冷冽了下來:“身為麓州的父母官,爾等要做好表率,先管住自個兒的嘴巴,才能管住小人的嘴巴,記住,只有控制住疫情,流言才會不攻自破。”
官員們心中大動,沈猶楓的果決凌厲讓他們既敬畏又欽佩,當下擦著汗,紛紛點頭諾下。
蒼風待官員們退去,遂走近沈猶楓跟前,凝色道:“此事絕非坊間流言那般簡單,恐怕是有人在將計就計,肆意煽動造謠,以掉轉矛頭直指我盟!”
“不錯。”沈猶楓不動聲色,掀袂於案前坐下,抬袖提筆沾墨。蒼風驚怒交集,高聲道:“定是麓州殘餘的朝廷勢力在暗中作祟!風座,屬下願請命……”話音未落,沈猶楓卻倏地抬手阻止,蒼風收了聲,只見沈猶楓一言不發,奮筆疾書,罷後將寫滿字跡的信紙摺好,方才抬眼看著神色焦慮的蒼風,果斷地開了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