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李雯口氣質疑，“連個自己的窩都沒有？”

小年道：“要不，就借五姨的房子結婚。”

小年不吭聲。他也覺得有些為難。這事，他跟爸媽提了，老兩口在想辦法。只是，一直沒想出來。

“在哪呢？”李雯問，“何向東，你好歹是長子長孫，又跟何家姓，你結婚，家裡出一套房子，這不天經地義的麼，怎麼就這麼難。”

不行，還得談。

“說什麼呢。這不馬上解決了麼。”小年也頭疼。

李雯道：“你就不想想，你為別人考慮，別人為你考慮麼，一輩子就這一件大事，都辦不明白，哦，租房，可以。但戶口怎麼落，以後孩子上學怎麼算，何向東，我可不打算結幾次婚，就這一次，跟你過到底了，有個安安穩穩踏踏實實的家，怎麼了？”

“房子的事到現在沒落實，要不這樣，你倒插門，房子我們家解決。”李雯家有點財力，但很精明，會算計。尤其她媽。

面對李雯的要求，小年啞口無言。她的要求是對的，也不算過分，但眼下，他們家，就是沒有房子給他結婚。

“怎麼可能。”小年意識到必須哄她。

不是沒有，是不想給，跟那芝麻一樣，你不去榨，自動就出油了？”李雯隨手指著路邊的小磨香油店對小年說。

美心笑道：“你們自己用吧，家裡這個固定電話，一天都響不了幾次，這個年紀了，沒人找我們。”老太太也說自己怕聽電話，吵腦子。李雯只好作罷，她原本想用這個諾基亞新款手機做引子，打算做美心和老太太的工作，至少讓他們贊助一套新房。可人實在不收，計劃只好擱置。出了家門李雯就沒好臉，“何向東，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結婚？”

小年到家，建國在。坐在沙發上翻世界地圖冊。小年脫了鞋，招呼了一下。建國問：“一整天，又跑哪去了？”

何家客廳，李雯拿著一隻諾基亞手機，在給老太太和美心演示，“跟以前的大哥大一樣，就是小些，更方便，奶奶，你用你用。”

“跟李雯去奶奶家。”

敏子道：“有這婆家跟沒有一樣，孩子我自己帶，一年到頭，錢也不見一個。”春華笑說：“那還不是你自己選的。”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家裡的事，無非敏子嘲笑一下老二惠子，數落一下老三智子。老二下崗，丈夫不太能掙，孩子頑皮，樣樣比不過她鮑敏子。老三雖然考到法院去，工作貼面，但丈夫從木材公司下崗，到外地打工謀生，也不如她生活和美事事順心。這種狀態，充分滿足了敏子的虛榮心——處處佔上風，她是老大。

建國有點意外，知道主動去看老人了，“你奶怎麼樣，老太太怎麼樣？”小年說：“老太還是膽結石，時好時壞，阿奶挺好的。”

春華反問：“誰不是趨利避害，誰會上趕著那窮的找。”她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就問敏子，“你跟你婆婆怎麼樣了？”

建國沒再問，仔細看地圖。

敏子接話道：“她也不照樣嫌貧愛富，找我們廠的。”

“爸。”小年率先發問。

春華嘆息，“你老舅再好，人沒了。人，就是再有本事，沒個好身體，一切等於零。”

建國抬起頭。

敏子嘖嘖道：“人吶，沒意思，老舅以前對她多好，有什麼用？”

“我這婚，到底還結不結？”

春華不做聲。

“這是什麼話，”建國兩手支在腿上，很有軍人的氣派，“你結婚不結婚，應該問你自己。”

敏子說：“談了一個，我們廠的，年紀可比老舅還大。也是喪偶。麻將打得好，號稱麻將皇帝。”春華之前隱約聽到一點，但不確定。只是這種事，家文不說，她也不好問。而且既然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