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著歌兒來臨;只有他一個人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明白,不瞭解人們,也不理解聲音,一切都與他無緣,他是個被拋棄的人。哦,當然,當時他不會用這些話來講,也不會講出自己的問題;他默默無聲暗自痛苦:但是現在他覺得,他在那時就說了這一切,說了所有這些話,還有,有關蒼蠅的話伊波利特正是從他本人那,從他當時的話裡和淚水裡拿去的。他深信這一點,不知為什麼這個念頭使他的心直跳……
他在長椅上微微睡著了,但是即使夢中他也仍然忐忑不安。就在入睡前他想起,伊波利特會打死十個人,對於這一荒廖的設想他一笑了之。他的周圍是一片美妙、清新的沉寂,只有樹葉的籟默聲,因而顯得周圍更加安寧,更加僻靜。他做了許多夢,全都是令人驚悸的惡夢,致使他不時顫粟。最後,有個女人來到他跟前,他認識她,而且熟悉她到痛苦的地步:他總是能叫出她的名字和指出她來,但是很奇怪,她現在的臉似乎與他一向熟悉的臉完全不一樣了,因此他痛苦地不想認她就是那個女人。在這張臉上充滿了悔恨和恐怖,以致使人覺得,這是個可怕的罪犯,剛剛犯下了令人恐怖的罪行。在她蒼白的臉頰上顫動著淚水;她向公爵招招手,同時又將一隻手指貼向嘴唇,幾乎是警告他跟在她後面走,不要出聲。他的心屏息不動了,他無論如何,不論什麼都不想承認她是罪犯;但是他感覺到,馬上就將發生什麼可怕的事,將影響他一生。她好像要指給他看什麼,就在公園不遠的地方。他站起身準備跟她走,突然在他旁邊傳來了什麼人清脆響亮、精神煥發的笑聲;在他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什麼人的手;他抓住這隻手,緊緊地握住它,就醒來了。阿格拉婭站在他面前,大聲笑著。
她笑著,但她也很氣憤。
“睡著了!您睡著了!”她帶著輕蔑而又驚訝的口吻嚷著。
“是您!”公爵喃喃著,他還沒有完全清醒,一邊驚詫地認著她,“啊,對了!這是約好的……我在這兒睡著了。”
“我看見了。”
“除了您,沒有人叫醒我嗎、除了您,這裡沒有人來過嗎?我以為,還會有……另一個女人來過……,’
“這裡是有另一個女人來過……”
最後,他完全清醒了。
“這只是個夢,”他若有所思地說,“奇怪的是,在這種時刻做這樣的夢。請坐。”
他握著她的手,讓她坐到長椅上;自己則坐到她旁邊,陷入了沉思。阿格拉婭並不忙講話,而只是專注地打量著自己的談話對方。他也望著她,像有時彷彿根本沒有見到她在自己面前。她開始臉紅了。
“啊,對了!”公爵顫粟了一下,說,“伊波利特開槍自殺了!”
“什麼時候?在您那裡嗎?”她問著,但是並沒顯得大大的驚異,,‘昨天晚上他不是好像還活著的嗎?發生所有這一切事後,您怎麼還能在這睡覺?”她突然振奮起來,高聲說。
“要知道他沒有死,槍沒有打響。”
在阿格拉婭的堅持下,公爵只得立即而且甚至為她詳細地敘述了昨夜發生事情的全部經過。她不時地催促他快講吓去,可自己又不斷地提問打斷他,提的幾乎全是無關緊要的問題。順便說一句,她懷著極大的好奇聽完公爵轉述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說了些什麼,有好幾次甚至重問了什麼。
“好了,夠了,應該快點,”她聽完了一切,最後說,“我們在這裡一共只有一個小時時間,到8點鐘為止,因為8點鐘時我一定必須得在家裡,免得他們知道我曾經在這裡,而我是有事才來的,我有許多事需要告訴您。只不過現在您全把我搞糊塗了。關於伊波利特的事,我想,他的手槍就會是打不響的,這比較符合他這個人的情況。但是您深信他肯定想自殺,這裡沒有欺騙,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