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願意的話,其實,我誰也不強留,”突然她異常憤怒地對丈夫和女兒們說,彷彿他們在什麼事情上大大得罪了她似的,“我一個人到得了家的……”
但是沒有讓她講完。大家都走近跟前,樂意地圍住她。公爵馬上懇求大家留下來喝茶,並且一再表示歉意,直到現在才想到這一點。連將軍也非常客氣,嘀咕著說了些勸慰的話,又親切地問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在露臺上是不是太涼了?”他甚至幾乎要問伊波利特:“上大學是否很久了?”,但是他沒有問。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和出公爵也突然變得殷切可親、興致快活,阿杰萊達和亞歷山德拉臉上除了依然留有一絲驚訝,竟然也流露出滿意的神色,總之,大家顯然都為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的危機過去了而感到高興。唯有阿格拉婭一人皺眉蹙額,默默地坐在稍遠些的地方。所有其他的人也都留下了;誰也不想離開,連伊沃爾京將軍也是,不過列別傑夫順便對他低語了什麼,想必是不大愉快的事,因此將軍立即退居到角落裡去了。公爵也走到布林多夫斯基及其夥伴們跟前,一個也不遺漏地請喝茶。他們顯出不自然的樣子低聲說要等伊波利特,便立即躲到露臺最過的一個角落裡去,又一起並排坐了下來。大概列別傑夫早就為自己準備好了茶,因此立即就端了上來。這時敲響了11點。
伊波利特在維拉·列別傑娃遞給他的茶杯裡潤了潤嘴唇,將茶杯放到小桌上,突然似乎澀促起來,幾乎是困窘地環視著四周。
“您瞧,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這些茶杯,”他有點奇怪地急著說,“這些瓷杯,好像是精美的瓷器,總是放在列別傑夫餐具櫃的玻璃門裡,還上了鎖;從來也不用……通常是這樣,這是他妻子的陪嫁……他家這是慣例……現在他把它們拿出來給我們用,當然是表示對您的敬意,可見他多麼高興……”
他還想補充說什麼,但是一時沒有找到話。
“他到底不好意思了,我就料到是這樣!”突然葉甫蓋已·帕大洛維奇在公爵耳邊低語說,“這可是危險的,是吧:這是極可信的一種徵兆,表明他出了怨恨馬上就會做出這樣那樣的古怪行為,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大概會坐不住的。”
公爵疑問地瞥了他一眼。
“您不怕古怪的行為。”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補充說,“要知道我也不怕,甚至還巴不得會有這種事;對我來說,其實就希望我們可愛的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受到懲罰,而且一定得在今天,馬上就受懲罰,不然我就不走。您好像是在發燒。”
“以後再說,您別礙事。是的,我身體不好,”公爵心不在焉、甚至不耐煩地回答著。他聽到自己的名字,伊波利特在講他。
“您不相信?”伊波利特歇斯底里地笑著,“我知道就會是這樣,可公爵一開始就相信了,絲毫也不驚奇。”
“你聽見了,公爵?”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轉向他問,“聽見了?”
四周的人都笑著,列別傑夫忙亂地擠到前面去,在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面前轉來轉去。
“他說,這個矯揉做作的人,就是你的房東……為那個先生改過文章,就是剛才念過的針對你的文章。”
公爵驚訝地掃了列別傑夫一眼。
“你幹嗎不作聲。”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大娜甚至跺了一下腳。
“那又怎麼,”公爵繼續打量著列別傑夫,喃喃說,“我現在才知道,他是替他們改過的。”
“真的嗎?”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很快地轉向列別傑夫問。
“幹真萬確,將軍夫人閣下,”列別傑夫把一隻手貼在胸口,毫不猶豫地堅定答道。
“簡直是在誇耀!”她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