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是新客人,跟在他們後面的第五個是伊沃爾京將軍,他焦躁激動,正在大發言辭。“此人一定是幫我說話的!”公爵臉帶微笑想。科利亞跟這些人一起溜了進來,他正跟來訪者中的伊波利特熱烈地說著話,伊波利特聽著,不時冷笑著。
公爵請客人們坐下。所有這幾個人都很年輕,甚至還未成年,因此眼前的事情以及由此而產生的禮儀,實在是很令人驚奇的。比如,伊萬·費奧多羅維奇·葉潘欽對這樁“新事情”毫無所知也不甚明白,望著這些黃口小兒,他甚至很憤怒,要不是他夫人對公爵私人的利益表現出出奇的熱心,從而抑制了他的發作,否則他一定會以某種方式表示反對的。不過他留下來,部分是出於好奇,部分是出於好心,甚至準備助一臂之力、無論怎麼樣他的威望還是管用的;但是剛進來的伊沃爾京將軍老遠就朝他鞠躬又惹得他氣乎乎的;他皺眉蹙額,打定主意堅決保持沉默。
其實,四個年輕來訪者中有一人已30歲左右,是“羅戈任那一夥人中的退役中尉,自己給別人一次就是15個盧布的拳擊手”。可以料想,他是作為其餘幾人的知心朋友陪他們來。為他們壯膽的,必要時可給他們支援。在那幾個人中被稱作“帕夫利謝夫的兒子”的那一個處於首要地位並起著首要作用,雖然他自報姓名是安季普·布林多夫斯基。這是個衣著寒酸、不修邊幅的年輕人,禮服上的袖子油光光如鏡子一般可以照人,油膩的背心釦子一直扣到上面,襯衫卻不知去向,黑色的絲圍巾捲成了細帶子,油汙得無以復加,一雙手也久未洗滌,臉上長滿粉刺,頭髮是淡黃色的,目光既天真又無賴,如果可以這樣形容的話,他個子不矮,身材消瘦,22歲左右,他的臉上既沒有絲毫的諷刺,也沒有半了點兒躊躇;相反流露出完全但然的陶醉於自己擁有的權利的神情,與此同時還顯示出必須始終使自己做一個受欺侮的人並覺得自己經常受欺侮,這已到了令人奇怪的地步,他說話很激動,很著急,結結巴巴;彷彿不能完全把詞講出來,就像是個口齒不清的人或者甚至像外國人說話,雖然他是地道的俄羅斯人。
陪他來的首先是讀者已經知道的列別傑夫的外甥,其次是伊波利特。伊波利特還很年輕,17歲,也許是18歲左右,他的臉相聰穎,但又經常帶著惱火的神情,疾病也在上面留下了可怕的痕跡,他瘦得皮包骨頭,膚色蠟黃,眼睛倒閃閃發亮,顴骨上燃著兩團紅暈。他不停地咳嗽;每講一個詞,每作一歡呼吸幾乎總伴有嘶婭的聲音。顯然肺病已經到了相當厲害的程度。看來,他至多還能活兩三個星期。他已經非常勞累,比大家都先要緊坐到椅子上。其餘的人進來時還略為客套一下,幾乎有點拘謹,是,看起人來卻擺出一副架子,顯然是怕有失尊嚴,這跟他們的名聲出奇地不相符合,因為他們被看作是否定上流社會所有無用的繁文褥節、世俗偏見的人,除了自身的利益之外,他們幾乎否定世上的一切。
“琴季普·布林多斯基,”“帕夫利謝夫的兒子”性急和結巴地申報著。
“弗拉基米爾·多克託連科,”列別傑夫的外甥發音清晰、口齒清楚地自我介紹說,甚至像是在誇耀他是多克託連科。
“凱勒爾!”退役中尉低低說了一聲。
“伊波利特·捷連季耶夫,”最後一個出入意料地發出了尖聲尖氣的聲音。終於大家在公爵對面的一排椅子上落座,在自我介紹以後,現在大家又立即現出陰鬱的臉色,為了振足精神他們把帽子從一隻手換到另一隻手,大家都準備好了要說話,可是大家又都沉默著,作出一副挑釁的姿態等待著什麼,這種樣子分明是表示:“不,兄弟,你在撒謊,你矇騙不了人!”可以感覺到。只要隨便什麼人說出一個詞開個頭,馬上所有的人便會七嘴入舌、爭先恐後一起說起來。
“先生們,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