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推開院子裡的門,再挪到自己的房間裡,張婆子再也撐不住了,一頭倒在了床榻上,渾身如虛脫般直冒冷汗。
正在院子裡劈柴的王五,見到自己的契媽這麼早就從傅府裡出來了,覺得頗為奇怪,於是進來準備問個究竟。推開門,便看到張婆子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不由大吃了一驚,忙撲上前問道:“娘,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五兒,你替我倒杯水來,加些糖,我要定定神。”張婆子有氣無力道。
王五看了看張婆子,見她是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其他倒沒有什麼大礙。於是依言到外屋倒了杯開水,加了糖之後遞給了張婆子。
張婆子坐了起來,吃了大半杯糖水之後,臉色才好轉了一些。抬頭對王五道:“乾兒子,你契娘沒事了,你到外面幹活去吧。”
“契娘是不是受到了什麼驚嚇?”王五納悶地看著張婆子,“或是傅夫人她又對契娘……”
“五兒,不許亂說話。”張婆子厲聲道,看著面前憨厚老實的乾兒子,嘆了口氣道,“契娘只是想起了過去一些事情,沒事,過一會就好。這真的不關傅大夫人的事情,你別瞎想,出去幹活吧。”
王五點點頭,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院子裡又傳來了“劈劈啪啪”砍柴的聲音。
張婆子復又躺了下去,腦海中又浮現起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來。
由於昨天她特地回了一趟城郊的莊子裡,看了看三歲有多的孫兒,並在莊子裡住了一宿。
早上起來的時候,由於想著要早些是傅府去伺候。而城郊要到京城還需約半個時辰的路途,所以,張婆子特地起了個大早,梳妝打扮,然後去逗孫子。
那個三歲有多的孫兒,由兒媳婦一直帶著,什麼都小心著,所以養得白白胖胖的,臉色粉嫩粉嫩的,十分的可愛。如今還會叫祖母了,叫得張婆子甜到了心裡去。要不是還要在傅大夫人身邊伺候著,張婆子真希望回家來逗逗孫兒,安享晚年好了。
兒媳婦是個勤快的人,起得很早,正在廚房裡做早飯,給她這個婆婆吃。
張婆子推開兒媳婦的房門,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撥浪鼓的聲音,“咚咚”地響著,十分的好聽。
聽到有人進來,在床上坐著玩的小傢伙抬起頭來,衝張婆子一笑,甜甜地叫了一聲:“祖母。”
張婆子頓時笑了起來,剛要答應,目光落在自己的孫兒手裡拿著的撥浪鼓上面的時候,笑容凝固,整個人登時從頭涼到腳。
這個撥浪鼓,色彩鮮豔,鼓面的質地非常用的好,還有那周邊的花紋,一切都似曾相識……
耳邊,忽然傳來了多年來不曾聽到的“沙沙”的梧桐葉被風吹落的聲音。
那是一個極黑極盡混亂的夜晚,窗外的梧桐樹被急促的秋風吹得“沙沙”地響。她的手中抱著一個初生的新生兒,那個新生兒雖未足月,卻十分強壯,渾身通紅,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掛滿了淚水,不哭也不鬧,漆黑如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她……
她記得十分清楚,當時那個女嬰的手中,緊緊抓住的,就是這樣一枚撥浪鼓
即使那個女嬰不去搖它,當時的撥浪鼓還是發出了聲音,就如現在聽到一般,咚咚,咚咚……
按理說這隻撥浪鼓是十多年前的東西,製法與紋路都已經老舊了,如今小孩子玩的新玩藝層出不強,她就到京成裡買了好幾個新奇樣式的玩具給自家孫兒玩。怎麼自家孫兒手裡會拿著這樣一個……
張婆子驚駭得臉色都變了,她叫著孫兒的小名:“寶哥兒,你的手裡,怎麼拿著這麼個東西……”
寶哥兒晃晃手中的東西,笑得十分開心:“是一個大嬸給我的……”
“一個大嬸給你的?”張婆子的額頭上冒出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