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不公,有不公就會有爭鬥、有妥協。什麼情況要爭鬥,什麼情況要妥協,也都因人而異。
獨孤信和宇文泰之間的恩怨糾葛,李泰只是一個旁觀的看客,而且看到的也並不多,自然也沒有資格去息事寧人,說什麼你看開一點。
至於說關中人對自身利益的爭取,那他就更加沒有理由去置喙了。他能做到的就是儘量處理好自己同關中人之間的各種互動與利益往來,爭取彼此間都能獲得正面的反饋。
今天同獨孤信商討的這些事情,也讓李泰感受到西魏時局中各種團體與個體的利益關係仍待磨合,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個極大的利好訊息。
國中各種人事關係仍待梳理和穩定,那麼自己這個方鎮與霸府中樞之間的不對付就不會成為主要矛盾,而是國中利益相關的各方需要努力爭取的物件。
說的更直白一點,國中各方越鬧騰,李泰的荊州總管府獨立性就越強,大行臺就越抽不出時間和精力來收拾方鎮。反正就算國中局勢一片平穩,霸府也不會投入太大的人力物力來支援荊州總管府的發展。
在跟李泰稍作通氣之後,第二天一早,獨孤信便又帶著昨天帶來的眾人離開了。至於他要怎樣操作讓宇文毓成為北華州刺史,他並沒有細說,李泰也並沒有多問。
李泰又在長安逗留兩日,眼見時間已經將到七月,他才又返回華州,準備最後再進行一些人事安排的收尾然後便返回荊州。
宇文導也已經在華州等候多時,一待得知李泰返回華州的訊息便登門造訪,雙方經過簡短寒暄,宇文導便直接道明來意。
“太原公日前在府中所論伐蜀諸事,讓我聽完之後深受啟發。尤其封鎖巴蜀西面商路的建議,我近來也設想諸多,擔心一人私計不夠周全,故而想在行前再與太原公就此事探討一番,希望太原公能不吝賜教!”
宇文導較之宇文護性格要寬厚溫和得多,此番前來請教李泰,態度也謙和有禮得多。
李泰眼見宇文導如此態度,自然也不會失禮,連忙笑語道:“章武公太過謙虛了,無論身在何地,總是為國效勞,公既屈尊來問,只要能夠有益於事,我一定知無不言!”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拘泥了,實在是有不小的疑惑需待解答。”
宇文導接著便又說道:“隴南之地下接蜀中,多有氐羌之屬盤踞其間。此眾徒卒外以恭從、內則刁悍,縱然是悉心加以羈縻,也難久收其心。秦州總管府也不乏攻殺此刁悍之眾的計謀,只不過其山野崎嶇、道路險阻,圍殺不易,久駐更難。即便是強兵掠境,也不過能得一時的安寧,不久之後必然又會有雜胡之眾竊占此方、聚嘯山林……”
李泰聽到這裡也微微點頭,隴右各方的氐羌胡眾就像是江漢澤野之間分佈的眾多蠻人部落,包括分佈在陝北各方的稽胡部屬,真要講有多強大的實力,倒也不盡然。比較原始的社會組織和低劣的生產力水平,決定了他們族群發展上限不高,相應的軍事力量也不會太強。
但他們之所以還能盤踞山野、頑疾一般的難以根除,主要便是他們往往分佈在交通不便利、自然資源也不夠豐富的窮山惡水之間,深入清剿的用兵成本太高,清剿之後其領地又沒有長久駐紮並作開墾的價值。
宇文導雖然確定了要大肆清剿整編隴南氐羌部族的計劃,但他心裡對於長久的管理和維持此境的秩序仍然沒有一個比較清晰明確的構想。
今次前來拜訪李泰,主要也是為了就這一點請教一番。即便不說李泰同隴右豪族們之間比較親密的關係和四方城諸事,單單他在陝北那一系列針對稽胡的整編和治理就非常值得借鑑。
李泰聽到這裡,也明白了宇文導心中的疑惑。他是擔心即便一時頭腦發熱的做了這件事情,但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