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茶葉對我們不過是飲品嗜好,對於番邦,卻關乎生死。太祖明鑑萬里,早已定下祖制,‘私茶通番,輒以極刑凌遲論罪’。只因胡人主食奶肉,必以茶水幫助消化。得之則生,不得則死,所以才嚴法禁止。說交換馬匹,不過是個幌子。”
他略整思緒,仔細解釋:“禁茶,等於扼其咽喉,就能讓他求著我們。和他們換幾匹馬,不過是一擊慢性毒藥,不至於逼他們就地造反。一匹馬換多少斤茶,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別看就是一些茶葉,每年可有上十萬匹戰馬往來,干係重大。所以但凡私售茶者,即為通敵。即便是駙馬,也要處死!”
蕭采薇見道侶駁了自己的話,很是不快,斜睨了魏無枝一眼,又見姬冰身軀輕顫,神情悻悻,心裡一陣得意,連忙轉移話題:“看來,也只有我們自己找馬幫了。既然胡人不可一日無茶,定不難找!”
眾人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一拍即合。容輝見大事已定,又商量眾人:“既然如此,那到了宣府,我們在見機行事!乘此機會,調理好身體。沒準到了青城,還有一場惡戰。只是想不到,東瀛明明和我們結盟,還會向蠻子賣軍械……”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蕭采薇亦有同感,靠上椅背,轉過身搖頭苦笑:“沒有永遠的盟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很是唏噓。
“說的對呀……”容輝點頭贊同:“閩南,都快成倭寇的天下了。平時強買強賣,殺人越貨不算。我開山那天,他們居然跑到我山上挑釁。由此看來,小東洋的野心也不小啊……”輕撫熊頭,蹬腿轉身,面朝前方,開始盤坐練功。只想能在這八日間,用“神火”將全身骨骼過一遍,好讓實力再進一步。想到“身死就是泯滅”,更不敢懈怠。
山系之巔,巨石為臺。山脊上青磚為牆,鱗次櫛比。外鑄箭垛,內能行車,是為長城。山系糾紛,嵌出一條深谷。一側直上直下,如如天地盡頭。一面是條斜坡,古往今來,開出了十里大道,北至草原,南抵京師。
山道最窄處名作“葛峪”,峪中有堡,縱橫六里。高壘深溝,扼險而守。北面“石口”之險要,更是萬夫莫開。素為兵家勇武,南北必爭之地。
南面有城,在燕京西北十五萬裡處,面朝平原,背枕群山,總覽八方軍務,故為武城。後來太祖龍興中原,驅除胡虜後,頒行王道,設九邊重鎮,遂改為武城為“宣德”。設府以後,又稱宣府。
雁形法器由陣法引導,仰頭俯衝,直至宣府城外。後輪著地,低下頭滑出兩裡,才緩緩停住。容輝鬆了口氣,收了一禽一獸,站起身走下舷梯,只見月落參橫,星輝燦爛。正當二月十五,破曉時分。
黃霽景、蕭采薇、魏無枝等隨後跟出艙室,亦是深深呼吸,精神振奮。環顧四周,只見大棚並列,棚下停滿了雁形法器,棚柱上用熒游標著地名,燕京、大同、薊州……數十人圍在一起,或上下舷梯,或搬貨物。或唸誦表冊,仔細比對,竟然是家鏢行。
“怎麼到了這裡?”容輝很是詫異,忽聽有人招呼:“別看了,到了,付已付過,你們可以走了!”循聲見是個提琉璃燈的大漢,腰圍赤帶,頭戴網巾,身穿玄絲短褐,正是行下雜役。仔細端瞧,是個築基修士,只覺他身形卻似一抹極凝聚的光,虛幻而渺小。
他念頭一閃而過,微笑見禮,順勢招呼眾人:“那我們進城吧!”看見遠方燈火,縱身騰起,當先帶路。眾人掃視一週,方知自己被人當成了“紅貨”,俗稱“活鏢”。稍動法力,隨後飛起,憑虛御風,直奔,直奔宣府。
永定河畔,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