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單子的是黃順的徒弟福貴,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總管太監了。
那一件件在旁人眼中價值連城的玩意兒,像是一個個巴掌一樣,生生地打在她的臉上。
自從得寵之後,明景帝什麼好東西都眼巴巴地送到她的鐘粹宮,就算她是小門戶養出來的姑娘,眼界也開闊了許多,自然明白,這個時候對她來說,重要的不是這些玩意兒,而是位份。
除了極個別的妃嬪,在後宮,只有貴嬪才能養自己的孩子。
她如今只是婉儀,升上一位,便是容華,再之上便是婕妤,婕妤之後便是貴嬪。以她的寵愛,貴嬪位份實在不算什麼。
可是,如今皇后一發話,便生生地斷了她的美夢。
一想到,或許,自己的孩子生下來便會被抱給別人,叫別人母妃,裴雲若的心便宛如刀割。
沒有哪個母親,願意和自己孩子分開的。
過了好半晌,福貴的聲音才停了。
寧婉儀不得不扯扯嘴角,笑著給福貴看賞。
皇帝的賞賜,自然應該笑,再大的怨氣也得吞到肚子裡去。
鹹福宮。
“主子,聽姚黃說,福貴走後,寧婉儀被氣得動了胎氣呢!還強撐著沒有請太醫,就怕皇后娘娘給她個大不敬。”侍書從外面採了株九里香差勁了白瓷青釉花瓶裡,笑著道。
“鍾粹宮裡的宮婢又打碎了不少瓷器吧。”蘇之婉半臥在軟榻上,慢悠悠地翻著《唐書詞》。
後宮宮妃生了氣,碎了瓷,都是宮婢背鍋的。
“可不是,鍾粹宮的宮婢們真是可憐,還好奴婢的主子是娘娘,否則奴婢的娘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侍書行了行禮道。
蘇之婉聞言放下書,秀眉一挑,“今個兒是怎麼了?嘴上竟抹了蜜似的,小廚房可是給你開小灶了?”
侍書嘴唇蠕動了幾分,卻什麼也沒有說,只道,“哪能呀,是奴婢自己偷吃了花蜜!”
蘇之婉察覺到侍書有事兒瞞著自己,又感受了她體內的精神種子沒有異常,這才放下心。
也罷,沒事兒就沒事兒吧。
她並不是一個要求身邊的宮婢事事都向她稟報的人。
午後的鹹福宮甚美。
褪去了夏日的炎炎烈日,秋風拂過臉頰,不會熱,也不會覺得寒冷,最是舒適不過。
用過午膳的端柔貴妃,正悠哉悠哉地在院子裡的樹蔭下逗逗畫眉鳥,嚐嚐小廚房新出的點心。
靜鞭響起,小太監唱道,“皇上駕到——”
明景帝?
他來幹什麼?
這時候他不是應該在儲秀宮和瀲容華你儂我儂嗎?
給寵愛的女人晉了位份,合該享受一下美人的伺候的。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蘇之婉道。
由於沒打算出門,所以蘇之婉打扮得極為隨意,只是著了件宮緞素雪紗羅裙,隨手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粉黛未施,卻自有一番天然去雕飾的風情。
明景帝覺得自己似乎很久都沒有看見過貴妃了。
男人本就喜歡美人,更何況是蘇之婉這類的美人。
不過,一想到前朝蘇家最近的動作,心裡便什麼旖旎都沒有了。
如果他僅僅是一個男人,那麼他可以盡情地佔有自己的女人。
但是明景帝不僅是男人,還是一位帝王,就註定了他不可能隨心所欲。
蘇之婉讓人給他奉了杯茶,笑道,“皇上今兒個怎麼想起到我這兒鹹福宮來了?”
明景帝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平洲大捷,朕心甚慰,不過,遺憾的是,楊大將軍戰死沙場……”
平洲大捷,坐在鹹福宮的蘇之婉都聽到了這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