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仍是驕陽當空,猛烈的陽光雖然烘烤得草木蔫蔫,但卻難阻一場轟轟烈烈的戰事發生。
銅鞮水河口南北鼓角聲時鳴時止,交戰雙方的旌旗如密林一般插遍了河谷與陂塬,旗下將士們身著戎裝、頂著驕陽陣列分明。
因為有銅鞮水和漳水天然的河道劃分,兩軍各自列陣並佔領戰場區域,在這河口附近彼此間還是沒有直接發生戰鬥。
但是在河口的西側、銅鞮水的上游,由於河道收窄變淺,界線劃分便不那麼明確。而之前雙方爭奪河口的戰鬥,也多由此間展開,因此眼下也不出意外的早已經開始了戰鬥。
西魏的右軍統帥賀若敦,率領所部一萬步騎最先抵達戰場,早在黎明時分、天還未亮的時候便率部抵達此間。然而賀若敦所部到來的時候,便已經有齊軍於此設柵駐守,於是雙方當即便展開了交戰。
天色尚黑的時候,彼此還只是各遣幾十名跳蕩之士於河岸灘塗之間進行戰鬥。隨著天色漸亮,戰場的範圍也在逐漸的擴大,多有騎兵於此區域內往復衝殺,全都在試圖衝入敵方的陣地中肆意的破壞一番。
這種區域性的戰鬥暫且還看不出雙方整體實力上的差距,彼此投入戰鬥的將士們多是弓馬嫻熟的驍勇之士,扣弦掛鞍、刀槍劈刺,憑著戰馬所帶來的機動力於戰場上左衝右突、離合縱橫,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狀態。
場上的戰鬥亂中有序,因為各自的目標都是要衝擊、逼壓對方的陣線,故而混戰中的雙方將士也都在試圖將戰場向對面進行推進。
如此一來就必須要保持著短兵相接的作戰狀態,而短兵相接無疑是戰場上死傷最為嚴重的情況,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軍士墜落下馬,運氣好一些的尚可掙扎躲避敵人的兵鋒,運氣差的那就直接身死當場。
很快銅鞮水便被攪鬧的渾濁起來,漂浮的血漿因為過於濃厚而難溶於泥水中,直在河中泛起一層血色。河道內的魚蝦自然被攪鬧得不得安寧,但又幸運的發現河道中突然出現了許多新鮮的食物,那些拋落在河中的殘肢斷臂、臟腑碎片下便聚起了許多的游魚,貪婪的啄取、吸食這些食物。
在這場慘烈的廝殺中,戰圈也因為雙方將士的各自奮力作戰而不斷的南北遊移,卻遲遲沒有徹底的被推向哪一方的陣線之內。從結果上來看,雙方這麼多將士的傷亡似乎全都是徒勞,唯獨將戰爭是對人命的消耗這一點體現的淋漓盡致。
“堅持住,向南衝殺!”
高琳手裡揮舞著長大的馬槊,伺機將試圖欺近身前的敵軍騎士砸落下馬,趁其尚在泥漿中掙扎之際,一槊將之刺殺當場,旋即便振臂高呼,鼓舞著左近仍在作戰的部眾們。
作為魏軍右路先鋒督將,高琳同樣也在身先士卒的交戰著,不久前他的戰馬被敵騎射殺,自己也跌落進了河岸灘塗中,靠著親兵拼死營救才掙扎起身,但膝下兩足仍然深陷泥中,難以動彈分毫。
齊軍士卒們自然也注意到這魏將的窘態,幾番試圖入前將之獵殺,僅僅在高琳身邊丈餘方圓之內,便已經有了七八名敵卒橫屍此間。
“將軍快請上馬!”
終於,有數名魏軍軍士引來一匹閒馬,並且將木排一直鋪在了高琳的身旁,人馬合力之下才將之從淤泥中拔出。高琳卻顧不得沖洗甲衣上的泥漿血水,轉又策馬繞行到西面上游的沙地河灘上,繼續與敵騎廝殺起來。
雙方精騎各自於陣廝殺之際,其後方的部伍也並沒有閒立觀戰。由於此間最適宜發起衝殺戰鬥,所以各自都要搶築堅固的營壘防事。
之前齊軍先到一步,已經於南面構建起了一道木柵防線,此際則趁著敵軍被己方騎兵糾纏在外之際於木柵外挖掘戰壕,挖出的泥土統統夯培在木柵內外,土木結合之下便形成一道牢固的防線,能夠有力的將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