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眉頭輕蹙,凝視我片刻,卻不由分說的再度將我圈禁在懷裡,擁著我向室內走去。我靜默著,依舊將碧玉端起,目不斜視,心不妄動。
“是何故人?”師父開口詢問,絲毫不在意我的僵持,腳步很快。很快便到了室內,在一眾人的視線裡,師父微微頷首打過招呼,又擁著我去往了樓上。
腳步踩在樓梯上,我終於固執的停下了腳步,再也不肯前行。倒退著,想再度奔向室外。徐棧在樓上,是敵是友並不分明,但言辭裡對於師父的不敬絕非表面三言兩語那麼簡單。
“先去穿件衣裳。”師父揉了揉我的頭髮,俯身看著我,因我站在樓梯下,而他已邁步上了一階,本就比我高出許多的身形,此刻高昂的讓我仰望都不及。而天人般的他,微微的弓著身體,俯身看著我,眉眼間還是那麼的清遠,流淌出來的柔情,讓我如陷溫潤日光裡,不能出來。
我點點頭,繼續捧著碧玉,卻不肯邁動步伐。
“怎麼?”師父撫順我額前的髮絲,輕輕攏到我的耳後,見我遲遲不肯邁步,繼續好言相問:“不是一直想打雪糰子嗎?穿厚一點,外面天涼。”
這暖意,竟再度將我悲涼的心徹底融化,我的眼睛再度熱氣迷濛,卻不再能夠滴下來。我搖搖頭,小聲的拒絕去往樓上:“我沒有厚衣服。”
之前那件貂絨大衣本也不是我的,剛才逃脫時,我拿它當做武器,砸在了徐棧身上。山裡觀中無四季,常年如春,我本就沒有什麼禦寒的衣物。師父常年青衫長袍,不覺炎寒,而我卻也似乎快要練出單衣加身不知寒的本事了。
“穿這件吧。”身後響起一陣溫柔的女聲。
我回頭看去,文英手裡拿著兩件灰色的羽絨大衣,領口還有柔順的灰色絨毛,看起來很暖和的樣子。男女兩款,竟是給我和師父一人拿來一套。
我正要婉拒,不料頭頂越過一隻大掌,從文英手裡接過了衣服,並揚聲道謝,與此同時,我身上一暖,已經被絨衣裹了滿懷。愣神恍惚之間,耳邊一熱,清冷氣息噴薄 :“伸手。”
身後的文英嬉笑了一聲,腳步聲遠去。我木木的點頭,伸出了胳膊,看著師父將裹在我身上的羽絨大衣撐開,引導著我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在我的驚覺裡,他已經蹲下了身。羽絨服是很保守的款,師父蹲著身,注視著那小巧的金屬拉鍊,眉眼凝聚,然後緩緩的伸手,摸索著,將細細的鎖釦搭上,沿著齒痕,一寸寸的拉攏。慢慢的起身,最終停留在了我的脖頸,撫平帽子上的人造狐毛,順帶捏了捏我的臉頰。
我的心早已柔成一團水,再也冰冷不起來。有什麼關係呢,師父這樣待我,就算我是他修為成仙的鼎器又如何?我,早已心甘情願。
手裡攥著的碧玉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動搖,竟然微微震顫,空靈嗓音在廳內如泣如訴:“竟也是痴兒怨女,一樣傻。”
大廳裡的一干人等,卻譁然一片,那聲音太過空靈飄忽,明顯不屬於他們所熟知的任何人。師父拂手一揮,碧玉由溫轉涼,徹底的沒了音響。
師父手裡握著另一件男款大衣,擁著我的肩膀,向屋外走去。再度路過神色迥異的單家人面前,他們都呆立一側,似乎還在為剛才無端的空音而錯愕。其中站著的不乏青年壯漢,想來被玉靈吸食了精氣的壯丁已痊癒了個七七八八。
唯有大鬍子與文英,相攜站著,眼中滿是敬畏。
我就這樣被師父擁在懷裡,步入了雪白的庭院裡,走到了剛才我被師父截住的位置,然後停下了腳步。我抬頭去看,師父不知正專注而虔誠的望向哪裡。順著那目光看去,我再度的屏住呼吸。在方才那花圃的背後,皚皚白雪堆積,換作了另一番模樣,交錯盤桓,有條不紊,是一棵縮小版的蒼天古樹。樹根錯雜,交織成一張天然的床攆,活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