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的手,後退一步,緩緩對母親彎下了腰——深鞠躬。
35樓的旋轉餐廳。
鮮花,美酒,音樂,好像空氣裡都飄散著輕鬆愉悅的味道,與方才醫院內那劍拔弩張的氣氛,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連惜被葉文彰帶到這裡,落座之後還有些回不過神來。而葉文彰也沒有說話,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劃過桌上深紅色的華麗餐布,不知在想什麼。
“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最終,還是那個男人先開口了。他抬起眸子,直視著連惜的眼睛,聲音很低,但吐字異常清晰:“我覺得,我該和你說聲對不起。”
當聽到‘對不起’三個字的一霎那,連惜所有的情緒、所有的思想都都被一件事情把控了,只覺自己身體的每一寸都在發抖,從心臟到指尖,止不住地顫動著。
她終於等到了嗎?在被莫名地強行拘禁長達半年之後,在痛失孩子已過一月之後,在她幾乎已對這個男人絕望的時候……真相,大白了?
她後背僵硬地坐在那兒,注視著葉文彰,而他好似已完全陷入了回憶之中。
“我到現在還記得你八歲時的樣子,記得你是如何虛弱地躺在床上,明明那麼痛,卻還是拼命對我笑……我當時就發誓,如果你能活下來,如果我能活下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讓你再不受一絲苦楚。”他閉上眼,如同沉浸在了一場美夢裡,唇角不自覺地上揚。這大概還是葉文彰第一次在公共場合,如此放肆地流露出自己的情緒。
優雅的男人,磁性的語調,頓時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可對於葉文彰來說,那些美妙的回憶,卻是連惜現在想來只覺得可笑的過去。
辛酸、諷刺種種情緒,一股腦地湧了上來,她閉上眼,狠狠地轉過頭。而男人的聲音,也漸漸開始轉低……
“將你接入總府路時,我是真的帶著十二萬分的誠意想要呵護你,為你撐起一片天。可沒想到,最後叫你遍體鱗傷的人,居然是我。”
“走到今天這一步,絕大部分的責任在我。你還那麼小,我卻強行將你帶進了成人的婚姻世界,你會不適應,會牴觸,甚至被外面的東西迷花了眼,都是正常的。”
“可我沒有盡到一個丈夫,乃至是一個監護人的責任。該包容你時沒有包容,還教導時沒有教導,甚至對很多事情都採取了放任自流的態度,讓你越陷越深,最後……最後還失去了我們的孩子……”話到此處,那沉靜的面容已隱隱破裂,露出一絲痛苦的痕跡,卻又如碧波水紋般極快逝去,了無痕跡。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了聲調裡的顫音,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艱澀的話,作為這場自省的結束語:“總歸,是我不好。”
連惜的面容早就木了,後面葉文彰說了什麼,她根本沒聽。
原來,根本沒有什麼真相大白。葉文彰的意思無非是“當初我不該強迫你跟我結婚,婚後更不該放任你和葉修澤交往,發現你和葉修澤有染的時候,也不該採取那麼激進的手段,造成今天無法收拾的局面。”這句話的委婉版本。
話倒是好話,可重點是,他依然認為她是葉修澤的人。
到了這個時候,連惜已經不想再解釋了,或者說,她從來都沒有好好地跟葉文彰解釋過什麼。開始是百口莫辯,現在是心如死灰。算了,隨便吧。
連惜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突然竟有點想笑,可還沒笑出來,手就被人握住了。她一驚,抬眼去看葉文彰。
“如今,顏可的事情我都解決了,你看得清清楚楚。至於荷澤……”葉文彰停了一下,視線轉轉向別處,那裡是大大的落地視窗,望出去,是無邊無際的藍,能容納萬物的天。
短暫的沉寂後,他的面容變得極淡,薄唇微啟:“修澤在那邊過得好好的。你若不放心,我可以送你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