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舒朗來過幾次。宿舍裡,一共住四人,大都到了婚嫁的年齡的女孩,回到宿舍住就不很經常了,也是為了相互給舍友提供方便。
婉茹床邊的牆面上是婉茹自己在紗布刺繡的一幅圖畫,南國風情的圖畫,作牆圍,還有一個簡易的兩抽桌子,當作床頭櫥,桌子上有一幀婉茹的照片,身穿工裝,青春四射,嫵媚漂亮,窗臺上有一盆海棠花,紅花翠葉。
“婉茹還沒有給我說海棠花的秘密呢。”舒朗想著,開始收拾桌子,為吃飯做準備,猜想著婉茹買回來什麼好吃的,有沒有酒。
床底下竄出一隻小白狗,上身站起來,仰頭看舒朗。正是舒朗送給婉茹的那隻小白狗。
舒朗把小狗抱起來,坐在床邊。
這時門響了。
………【30、仇志……舒朗……婉茹】………
舒朗得意,“又是婉茹故意的敲門,小女子的戲法。”
待門開了,進來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
“一走錯啦?”男人看到舒朗,自問,出門看看,又回來。
舒朗注意到來人,正要開口問。
“呀!這不是舒朗嗎?”來人驚喜地叫了一聲,快步走過來,一下子抱住舒朗。這時舒朗也看清楚了,來人就是早年間,一起住在政府大院同一排宿舍的發小仇志。仇志後來隨父母工作調動搬走了。
“你真是從天而降啊,舒朗,多少年不見了。”仇志拍打著舒朗的肩膀,“坐,坐。”仇志說著,轉身,彈彈方才被舒朗做的不平整的床單,又把疊好的被子抱起來,向裡面放了一下,然後轉身坐在婉茹的床上,指著對面的床說。
“怎麼樣,還好吧,現在哪裡高就?”仇志成熟而關切地問。
舒朗見到自小的朋友,心情也十分高興,簡要地說了近況。
“好啊!上大學了,前途無量,無量。”仇志聽後很高心,就好像是自己上了大學一樣。
“小志,你現在哪裡?”舒朗問。
“哎,當初在政府幹勤務員,打掃衛生,後來當打字員。這些你都知道的,那時候晚上咱倆還經常打球。對了!當時從你那裡借了一些書,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你們幾個都來借,還不給我說幹什麼用。”
“當然不能給你說了,給你說了不就多了一個有力的競爭者嗎,怎麼能考上省團校呢!”仇志說完,呵呵笑了幾聲。
“嗬,那裡出來的都是前途無限的後備幹部。”舒朗笑著說。
仇志擺擺手,“什麼幹部,後來分到團縣委,掛了個副書記的名號,這不,組織部門已經談話了,明年開春,到鄉里當鄉黨委書記,苦差事啊。”
“團――”舒朗臉上的笑容開始凝結。他猛然想到了任虎的話:“婉茹早就與……團委的領導,雙雙……對對,床上……床下,搗鼓了……”
“你這麼年輕就擔任鄉黨委書記,前途無量。”舒朗這時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眼前的發小,有著與自己一般瀟灑外表,卻有著自己不曾有的官職和地位,舒朗強烈的自尊心裡,頓時生出來自卑來。
“說哪裡話。”仇志擺一下手。“哎,對啦,你來這裡……”仇志忽然感觸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也開始消失。“不會是……”
隨即兩人都沉默了。
“不會吧。”還是仇志打破了尷尬,苦笑一下,隨手掏出一個信封,遞給舒朗,“我、我、我沒有什麼事,就是把婉茹借調到團縣委的檔案送給她。”
燈光在這個陰天的黃昏裡,照射著兩個男人,屋的其他角落,都昏暗,毫無生氣。只有小白狗,扒著舒朗的腿,一個勁地搖尾巴。
舒朗一言不發,兩眼緊盯著小白狗。就在這短短的一刻,他想離開了,是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