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練好。”
“你這一上來就教他寫自己的名字,咱們那時候,還被我爺爺逼著寫‘上大人孔乙己’呢。”吳邪站到梓安旁邊,“梓安,梓為百木長,故呼梓為木王。羅願雲:屋室有此木,則餘材皆不震。《周書·諡法》中說:好和不爭曰安。康熙字典雲:欽明文思安安。其中“安安”,自然性之也。雨臣,你給梓安把路鋪好了?”
時隔多年,吳邪也不再用少年時的“小花”來叫他了,反倒是用親和卻莊重的“雨臣”來稱呼他。解雨臣恍然明白,他也不再年輕,鬢間也有了些許白髮,只是他始終長相看小,三十多歲時看著像二十多的,如今四十出頭,才有了點中年人的樣子,眼角略略的也長了些紋路出來。吳邪的長相始終沒有大變,興許是和張起靈在一起久了,這長壽也是傳染的吧。
“他啊,我解家的孩子,不需要鋪路。他會自己走。”解雨臣摸摸正認真更改書寫的梓安的頭,溫柔的笑笑,“三歲看老,梓安沉得住氣,將來肯定有大作為。”
“那時候我爺爺見了你也這麼說。”吳邪伸手握住梓安的小手,帶著他寫下一個“雨”字。梓安點點頭,提筆接著練下去。解雨臣摸著防彈玻璃匣子,眼裡透出些懷戀和感傷。
那天晚上黑瞎子抱著只有三歲的梓安來找他。三歲的孩子懵懵懂懂叫幹什麼就幹什麼,只是在發現自己被親生父親丟下的時候才大聲哭叫起來,聲音悽慘至極。解雨臣和黑瞎子都被他哭出了淚,最後還是黑瞎子狠心捏了一下梓安的後頸讓他睡過去才作罷。解雨臣沒問為什麼,看著黑瞎子臉上的淚水決堤。
解雨臣沒見過黑瞎子流淚。黑瞎子也不打算讓他看,但是那天實在忍不住,黑瞎子坐在睡著梓安的床邊以手掩面,眼淚浸溼了手掌又滴落下來,間或夾雜著他低沉的哽咽聲。解雨臣跪坐在他面前,默不作聲的用棉帕一點一點擦掉掉下來的淚水。黑瞎子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轉頭看看臉上還掛著淚珠的梓安。解雨臣喑啞著嗓子開口,“你放心。梓安以後就是解家的孩子。”
“還是對不起你。”黑瞎子拿過解雨臣手裡的帕子擦乾淚,又在屋裡的銅盆裡洗了臉,重新戴上墨鏡才開口。解雨臣摸摸梓安的小臉蛋,蒼涼一笑,“什麼話。”
“花兒……”
“閉嘴吧你。”解雨臣故作輕鬆的轉身,“霍家真的沒救了?”
“沒救了。”黑瞎子的手臂攬過解雨臣的肩,把他攬進懷裡。解雨臣吸吸鼻子,拍拍他的背,“什麼時候走?”
“明天。”黑瞎子臉上掛上笑,“讓我在解家賴一晚上。”
“還睡這兒?那我搬鋪蓋來。”解雨臣推推他,“我去東廂拿被子。這床被子太小了。”
黑瞎子放開手掉轉頭去看梓安,解雨臣抿抿唇,起身出門。
隔了十五年,兩人重新躺在了一張床上,中間還有一個幼小柔軟的的身體。頗有一家三口的感覺。解雨臣撐起身體認認真真的看這個不再年輕的男人,他發現,他還是愛他。就算他娶了霍秀秀,還有了一個三歲的兒子。
我愛你。
這樣的話他們從未對彼此說過,因為覺得這種愛情太重,沉重到要用一生去揹負,去珍藏,因為愛得太深,所以不知如何收場。解雨臣已經不是那個心思百轉千回的解語花,歲月已被他沉澱成了酒,醇香濃厚,再也沒有少年時的辛辣和衝動。黑瞎子就是那罈子。酒不能離開罈子,罈子也必須裝著酒。或許有一天壇子裡裝了花蜜,但它始終漾著酒香。
黑瞎子沒睡,他知道解雨臣在看他,眼裡隱藏著他愧對的愛意。
解雨臣的吻像蜻蜓點水一樣,那觸感讓他覺得不真實。
還好,他的嘴唇還一如既往的柔軟。而他,已經在閻王的生死簿上籤下了大名。
黑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