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在自信滿滿時被澆一盆涼水都會不滿的,渡邊淳二自然也不會例外,回應也自然不會有多溫柔。
無線電頻道里的質疑消失了。
正如同這位少佐所說的,光靠地面上那點防空火力,絕不足以對滿載炸彈的18架戰機形成威脅。
如果因為中國人擁有高射炮就躊躇不前的話,那還是不要打仗了,大家夥兒就在家裡帶孩子,豈不是什麼危險都沒有?
再說了,中國人已經玩過一招地面伏擊了,那還有膽子再來玩同樣的招數。
被日軍少佐用冰冷語氣拒絕的日軍飛行員同樣只知道‘用兵不復’,但卻沒想到,固定的模式,從來都是用來打破的。
換成那些在地面上被狠狠打臉過的日本陸軍將領,就一定不會再這麼想了。
唐刀,就是把對付過日本陸軍的招數,同樣用到了日本海軍身上。
曠野中,先遣團還在趕路。
穿著粗布軍服改成馬甲的‘錘子’的生命力堪稱頑強,不過十來天的功夫,後腿遭受子彈貫穿傷的中華田園犬就已經可以自主行走,雖然還是一瘸一拐的,但不用牛二再用布兜將其背在身後。
自從澹臺明月抵達先遣團指揮部,給它餵了兩條自己都捨不得吃的肉乾,‘錘子’就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澹臺明月身後,而且那狗嘴裂的,別提多開心了。
惹得被唐刀命令擔任澹臺明月衛兵的牛二暗自吐槽這條‘色’狗見色忘義,他背它那麼久,也沒見這貨天天的咧著個狗嘴吐著大舌頭開心的不行,咋見了澹臺大記者就這麼狗腿呢?
不過,牛二也理解‘色’狗,不管是四行營還是警備營又或是先遣團,全是雄性生物,這澹臺明月美女大記者一來,就如同一道靚麗的風景,把原本凝重的赴死之路都顯得美麗了許多。
無論如何,他都得守得澹臺記者的平安,不僅僅只是長官的軍令,年輕的神槍手在心裡暗暗發誓。
緊跟在澹臺明月身後的‘錘子’突然停住腳步,狗頭扭向東邊,兩隻耳朵高高豎起,瘋狂發出吠叫。
那是源自生物的本能,傳入聽力遠超人類‘錘子’的轟鳴聲,讓‘錘子’感受到了巨大威脅,它在提醒自己的人類同伴。
日機來了!
牛二毫不猶豫的舉槍,對天鳴槍示意。
所有正在曠野中奔走的步兵,立刻丟棄身上的輜重,除去必要的槍支和彈藥,一切攜帶物,全部丟在野地上,向曠野中的林地或者是灌木叢中遁去。
這是唐刀的軍令。
雖然先遣團全軍是做為吸引日機轟炸機的誘餌,但不是說就這樣站在野地裡任由日機轟炸,步兵們儘量先避開日機可怕的航彈。
但這些躲避只屬於步兵,無法留給還在幾里外奔行的車隊。
如果說先遣團是松江全軍的棄子,那車隊就是先遣團的棄子,他們必須擔負著吸引日機攻擊的重任。
否則,這裡的三千人,將會都置身於日軍重磅航彈的攻擊下。
說白了,不是當什麼誘餌,就是單純的為了消耗日機的重磅炸彈,他們就是消耗品。
用生命來消耗。
馬車,下了公路,向曠野周邊逃避。
十七輛卡車,卻依然拖著樹枝和木架子捲起煙塵向前方狂奔。
被牛二拉著拼命趕往樹林的澹臺明月扭頭看向遠方的煙塵,眼睛猛然模糊了。
雖然她早已知道,知道十七輛卡車是最先拋棄的棄子,知道十七名駕駛員都是先遣團各部選出的意志最堅定的軍官和士兵,知道他們個個先留下了遺書。
可是,當眼睜睜看著他們在必死的路上堅定前行時,她依然悲從心來。
什麼時候,我的國,我的軍,才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