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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伕吆喝開船的聲音震回他些許心神,他大部分的神智還留在自己所想的疑惑中,雖知空想無益,但對這已是無法找出答案的問題,他仍忍不住去想。
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好奇心,尤其當所遇上的問題無法簡單找出答案時,好奇心更是加劇。
左靖臣邊踏上船邊想著,全然無視似乎只有他一人登船的詭異景象。
待發覺自己的心思沉溺在那名男子身上太久時,船已離岸數十尺,望著漸去漸遠的街道,悵然之感無由地襲向他。
早習慣一地換過一地、飄泊不定的活著,亦認為這樣過活輕鬆自在的自己,為何今兒個會覺得有些古怪?竟有種捨不得離開的眷戀。
這想法一蹦出腦海,左靖臣立刻甩頭,倨傲不馴的重哼出聲。
怎麼可能!他會捨不得離開安豐?欲死之人哪有什麼捨不得的!
到鳳陽城還有個把月的時間,他可不能一直沉陷在這種古怪的思緒裡。
“遇到他連自己都變得古怪。”左靖臣嘀咕,無法不把一連串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算在裴迪頭上。
若不是他插手管事他早和黃泉下的爹孃團聚,也用不著還得跑一趟鳳陽,將一個死人的臨死前囑咐辦妥。
不過,說來說去還是得怪自己,找盤纏就找盤纏,何苦找上倒在路邊沒剩幾口氣、奄奄一息的過路人呢?
這年頭盜賊四起,民不聊生,被搶被殺之事時有所聞,故他以為那人早被盜賊所殺,上前正想搜查他身上還有沒有值錢可典當的東西時,哪裡知道他會突然睜開眼嚇人,還緊抓他的臂膀,硬是強迫他留下聽他死前的託付。
斷斷續續交代了幾件事後,那人才甘心閉目赴黃泉,卻讓他不禁頭疼。
相信不能得罪死者的他,不得不繼續死皮賴臉地活著,直到完成囑託。
還有瑾,他傾心所愛卻太遲的……
左靖臣完全不知道自己嘴裡正低喃著心中所思念的人,一遍又一遍。
“一個人不覺得寂寞?”低沉嗓音突地自左靖臣背後傳來,打入他陷入深沉思忖的天地,震出不可能的錯愕。
猛然旋身,左靖臣黑眸倏地大瞠,雙唇愕然微啟,所有知覺凍結在轉身瞧見來人的一瞬間,麥芽色的頰上仔細一看,還能見到些許蒼白。
“你!”
第四章
“再次相逢,你我果然有緣。”裴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和一席風輕雲淡的招呼顯然很不搭軋。
不管是人類或是族人,沒有一個不企圖接近他的,就算是知道沒有好下場也寧可靠近他,哪怕是送上一命也心甘情願。
只有他,避他惟恐不及,逃命似的準備搭船離開安豐。既然如此,他就買下這艘船跟他一塊到鳳陽!
“你在這兒做什麼?”左靖臣回頭,右腳不假思索地踏上船沿,待遠眺後發現河岸已在遠處,所有的毅然決然在瞬間消失無蹤。
該死天殺的!離岸已經近百尺距離,他就算輕功再高也沒有辦法回去!
游水回去不就得了。多簡單利落的說法啊!
可以的話,他想,也絕對會,但問題就出在——
他不會游水啊!
為什麼不早些出現,近個把月的船程全得跟這傢伙耗上。左靖臣墜入懊惱的思緒之中,沒有發現嗤笑聲不斷的裴迪,正愉悅地觀看他的表情。
若不是意外聽見他夢囈的悲痛輕生,光看他形於外的神情、性格,他真的無法想象他會是這種人。狂傲不羈、不按牌理出牌、隨時讓人耳目一新的行徑竟不是他最真實的原貌!
原來,他竟是一心想尋死,以便與他的雙親在黃泉見面,還有瑾……
瑾……想到這兒,裴迪心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