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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在心頭多年的人,早年的恣意尋仇因為屢屢挫敗而變得心灰意冷,進而放棄,只想赴死。一為向九泉下所思念的人請罪,二是不願只有自己獨活人世,嚐盡孤寂……這滋味,太噬人。

低首垂視,入眼淨是與天同色的黑,只有反映出皎月那些誘人的銀色流光,時有時無,虛幻又無常,令人永遠找不到下一刻銀色流光會在哪兒出現。

就像無法預知下一刻會遇上什麼樣的人一樣,變幻無常得讓人連活著都覺費力。

若是鬆開扣在船沿的十指,會是怎生的結果?突發奇想的左靖臣十指無意識地鬆開,一指接著一指。

“若你敢鬆開十指,我絕不饒你。”話音乍響之際,他已被一隻強制霸道的手臂勾靠向後傾進一堵肉牆,那感覺有如天山積雪般的冰冷。“我說過,只要我不準,你就不能死。”

“你憑什麼?”秋風彷彿有減低怒氣的功效,左靖臣並沒有如他預期般地對他咆哮,只是以狂者之姿責問他憑什麼替他決定生死。然有氣無力的淡問,彷彿不急著要答案,目光空洞得裝不下任何東西,包括他的插手管事。

就是這樣才詭異,才不像平日的左靖臣,才讓他升起了視他為美味佳餚以外的注意力,進而……愛上他。

才見幾次面,先是戀上他體內美味的珍釀,現在是愛上他的人。

愛上自己的食物,這算不算可笑?一時間,裴迪很難自這矛盾中掙出,雖明白自己的心,卻不知道陷得有多深,不知道是否值得將他同化,把他帶進自己的世界,共享永恆的生命——在他執意要死的這時候。

感情雖投入,但仍在萌芽期,只是月下的他看來特別孤獨寂寞,也特別脆弱。

脆弱得讓他一把將他摟入懷裡想細心呵護,想拂去他臉上深沉不外露、只在孤獨時才無所掩藏的痛楚,這樣詭異的左靖臣令他不習慣。

直到他一句有氣無力的“你憑什麼”說出口,裴迪才回了神,俯視貼在自己胸前的黑色頭顱。不掙脫、不怒氣戾色,一點也不像生龍活虎的左靖臣。裴迪皺眉,很不樂意見到他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要怎樣才能讓他回覆生氣?若是其他人,不管男女,只要他接近他們,他們便會回以沉迷且心滿意足的笑容;但他不,因為他不希罕他,甚至不讓他接近,屢屢隔開彼此。

要不是現在他無路可退,他相信他不會這麼順從地任他做出如此親暱的鉗制。

“該怎麼做你才能釋懷?”他低問。

懷中人回以寒意透入背脊般的哆嗦,仍然不發一語。

“我情願你真的刻薄尖酸、好事貪財。”裴迪說出口的同時,腦海浮現每每遇上他的情景,薄唇忍不住向兩旁揚起,低笑出聲。“那樣的左靖臣也不錯。”

“不要碰我。”冷淡,是如今可以在他身上看見、嗅見的惟一氛圍。

裴迪反而故意和他作對,扣上另一手,雙掌交疊貼在他的心窩。清楚感受到掌心下節奏分明的跳動,強而有力,是勃發旺盛的生命。

然而它的主人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白白糟蹋這麼迷人的跳動。

怦怦怦——心獨然孤寂地跳動著,它的主人沒有一絲回應,甚者還想中斷它。

“放開我。”該死,他應該文弱才對!為什麼雙手都用上了還拉不開胸前這惹人厭的手掌?左靖臣氣惱地瞪著裴迪的雙手,憤然硬扯,“放開我!”

“你還想死嗎?”彷彿他的掙脫舉止只是飛蚊流螢不足以放在眼裡,裴迪的身子沒有因為左靖臣的掙扎而移動分毫,甚至還加重摟抱的力道,幾乎是想將他嵌入,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與你無關,放開我!”

“怎會與我無關?”裴迪挑挑眉,無辜的語氣教人聽了不禁咬牙切齒。“我說過只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