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擠了多少人。
竹茗軒的夥計站了兩大溜,都舉著燈籠火把,把空地上堆成山的茶包照的分外清楚,采薇站在一塊高高的大青石上大聲道:“都說我們竹茗軒要賣這些糙茶,今兒大家既然來了,也順便做個見證,也傳個話,看看我竹茗軒怎麼處理這些糙茶,寧可賠了本,也不會把這些賣出去,這是我們竹茗軒的誠信,寶財……”
王寶財答應一聲,帶著十幾個夥計,手裡拿著刀子劃開茶包,茶葉紛紛落在地上,采薇伸手接過火把直接扔了上去,茶本易燃,一見火,便燒了起來,沖天的火光,把兗州府郊外的河水都染紅了。
大火燒了足足一個時辰才漸漸熄滅,卻震驚了整個兗州府,第二日,采薇便帶著王寶財坐船南下了。
采薇早就預料到了這次辦貨不容易,孫家這一步一步設計出的詭計,自然不會就此歇住,皺家早就來了信,說過了年,恆升福孫家就在浮樑高價收茶,不是皺家自己買下的茶田,連那四船茶都沒有。
采薇到的時候,春茶已經收的差不多了,問了皺興,皺興道:“浮樑這邊肯定沒了,可南邊出茶的地兒也不止浮樑,杭州那邊的茶農也不少,且還有一季晚春的茶,過幾日才收上來,只是那些多是大商家,有固定的主顧,咱們去了也無濟於事,孫家正是拿準了浮樑是咱們進貨的源頭,才過年的時候就來高價收購的。”
不管有沒有希望,總要試試,采薇帶著王寶財,跟著皺興,直接去了杭州,尋了十幾家都給推了回來。
采薇真著急了,前面燒茶的時候是做的挺漂亮,後面得有新貨跟上,不跟上,前面乾的那些都白搭了。
采薇急的幾晚上都沒睡著,問了皺興說郊外的山根下還有個大茶商,包了茶山種茶,他家專出龍井,如今皇宮裡供上的就是他家。
采薇一聽,這皇商更沒戲了,可還是想碰碰運氣,第二日一大早三人就去了,山腳下平鋪而上的大宅院一進一進的,比皺家可不知氣派了多少,宅子另一邊是綿延的茶作坊,可見人家自己種茶出茶,怎麼可能賣給他們。
采薇幾個人到了近前,王寶財進去一掃聽,不大會兒出來了個穿著綢緞袍子中年人,很體面,看著卻慈祥好說話,打量采薇幾眼道:“聽你們的口音像是冀州那邊的人,不知是哪個縣的?我們家老東家也是冀州人,剛才在裡頭聽見說話兒,讓我出來問問?”
采薇剛冒出的希望一下就掐滅了,三月道:“我們是冀州府定興縣蘇家莊的人。”中年男子目光閃了閃,又看了采薇幾眼:“你姓蘇?”采薇點點頭。
中年人說:“那蘇家莊村中街上有一戶人家,有個叫蘇善長的你可知道?”說完,自己又搖頭道:“我倒糊塗了,爹說他家十幾年前搬到外省去了,看年紀你也才十幾歲,哪會知道他家的事呢?”
別說采薇,就是王寶財跟皺興都愣了,
☆、51因禍得福采薇他鄉認親
王寶財忙道:“您說的正是我們東家。”對方顯然頗為激動:“你說蘇善長是你們東家?”說著目光落在采薇身上:“那這位公子是?”王寶財道:“這是我們蘇東家的二公子。”“二公子?”對方仔細端詳采薇半晌;嘀咕了一句:“記得我們家老太爺說蘇家就得了兩個姑娘,怎的又出了二公子……”
采薇臉微微一紅,還是決定先隱瞞,畢竟不知對方是怎麼個來路,這邊正說著;裡面走出一個六十多歲精神矍鑠的老人;頭上東坡巾;深赭色圓領綢袍;腰繫石青色圍裳;頗有體面;身後幾名僕從相隨。
剛才的中年男子見了他,喊了一聲爹,采薇才知道;想這位老人便是老鄉了,老人的顯然比中年男子還要激動些,上前盯著采薇從上到下端詳的甚為仔細,一邊端詳,一邊還唸唸有詞:“像,像,真像……你是秀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