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去不禁微微皺眉,屋裡收拾的挺乾淨,卻有些過於簡陋,外間堂屋擺著八仙桌,兩邊幾把官帽椅,牆上掛了一幅竹下品茗圖,除此再無旁的擺設,連個炭盆子都沒點。
三月道:“外屋冷,公子裡屋坐吧!”封暮蕭略遲疑片刻,還是進了裡間,裡間比外面堂屋熱一些,卻也沒見炭盆子燻爐等取暖的物件,只盤了火炕,采薇正盤腿坐在炕上算賬,他進來都沒抬頭。
封暮蕭坐在她對面盯著她瞧,今兒穿了一件暗紫的儒生袍,頭戴璞頭,仍是一副男裝打扮,卻分外利落好看。
采薇把筆放下抬起頭來道:“你總看著我做什麼?”被她這麼直接一問,封暮蕭俊臉微紅,吶吶不成言語。
雖記得他不大善言辭,可像今日這樣也沒有過,記得在軍營的時候,她問一句,他也能答一句,有時候還能答兩句,而且他都二十四了吧!在現代二十四都不算小了,在古代二十四的男人,說不定兒子都好幾個了。
采薇之所以叫他進來也是想,他若是問她,她便直接跟他說明白,可這男人偏偏什麼都不問,就在她對面傻坐著,望著她發呆,采薇著實消受不起他這樣的目光。
三月上了茶來,封暮蕭吃了一口,終於開口道:“怎的不燃個炭火盆子,冷著自己怎麼好?”三月嘴快的道:“我們姑娘最厭那煙火氣,就是到了冬底下,屋裡也不讓點炭火盆的,這邊宅子裡收拾的匆忙,在冀州府那邊,底下都通了地龍的……”吃了她家姑娘一瞪,住了嘴,吐吐舌頭退出去了。
封暮蕭的目光落在她纖白的小手上,想是寫字寫得冷了,搓了搓手,從旁邊拿過一個兔毛的暖袖,套在手上捂著,捂了一會兒又開始寫字算賬。
馮暮蕭忽然就心滿意足起來,即使她不說話,也不看他,可跟在對面這麼坐著,心裡就說不出有多歡喜,靜靜的,只聽得見窗外的落雪聲,伴著寫字的聲音,安穩祥和。
耳朵貼在門簾的縫上聽了聽,竟是一點兒聲都沒有,暗暗著急,真是那句話,皇帝不急太監急,你說這木頭可真是塊木頭,好容易登堂入室,兩人在一處了,還不借著機會跟姑娘表白表白自己的心意,跟個悶葫蘆一樣一聲不吭,有什麼用。
忽想起杜少卿來,比起木頭卻機靈的多了,不過,若是摒除家世,讓她家姑娘選,三月知道肯定是木頭,那一年的月夜她可還記著呢,再說還有那支紫玉蕭,這麼多年姑娘始終收著,也沒有交還的意思,這足以明瞭了姑娘的心意,可惜好事多磨,弄到現在,姑娘是鐵了心不想嫁進封家的。
第二日,采薇出府的時候,剛坐上車,封暮蕭那個叫封良的隨從便送過來一個小巧的鎏金手爐,爐蓋上鏤空刻著梅蘭竹菊,雖是手爐,卻做得相當精緻,手爐裡置了上好的銀絲碳,一點菸氣都沒有,捂在手上暖暖的舒服。
蘇府也不是沒有手爐,不止手爐還有腳爐,采薇是是嫌出門帶著麻煩,故此情願凍著,采薇微微嘆口氣吩咐一聲:“去竹茗軒。”
馬車還離著老遠,就聽見一陣吵嚷,大冬底下,竹茗軒門口卻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三月撥開人群護著采薇走了進去,就見橫在大門口放著一輛平板車,上面裹著棉被躺著一個骨肉如柴的中年漢子,也不知是死是活,一動不動的躺著,地上坐著一個頭發蓬亂的女人,正在那兒捶著地哭喪:“他爹啊!,死的好冤,吃了這樣黑心鋪子裡賣的茶,不知道里面放了什麼毒藥,怎麼就去了,撇下我們孤兒寡母的,以後可怎生活啊!”
王寶財看見采薇忙過來低聲道:“昨個鋪子快關門的時候,這婦人來買了半斤粗茶,今兒就推著她男人過來,哭鬧著非說咱們鋪子的茶毒死了她男人,要告官呢。”
采薇略掃了眼四周,貌似瞧見恆升福的夥計在人群中一閃,不禁暗暗冷笑,這個年都不想讓她消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