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轉而向著病房走去,越靠近,孔昭意越覺得熟悉。
果然,牆上的宣傳海報、牆邊的合金長椅,她都曾在俞呈的幻境中見到過。
走到病房前,行動一直都很利落的溫曉芸有些猶豫。
嘴唇抿得緊緊地,仔細看還能發現她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
就在她抖著手,想要開啟病房門的時候,孔昭意輕輕捏住了她的手腕。
孔昭意擔心幻境會在無形之間影響溫曉芸的情緒。
或許是因為緊張,孔昭意發現溫曉芸的脈搏跳得有些快。
“放鬆些,你的情緒會傳遞給幻境的構建者,你越緊張,裡面的內容就會變得越可怕。”
溫曉芸的臉有些白,她收回了手,退後幾步,聲音有些顫抖。
“我……我的確有些不敢面對。”
“那段時間太痛苦了。”
“那對老夫妻三天兩頭來醫院鬧,說我害死了他們的兒媳和孫子。”
“可明明,我極力勸過他們了!他們不聽,卻還要怪我。”
溫曉芸捂著臉,靠著牆,一點點蹲在地上。
“我真的希望她活著也希望那個孩子活著。”
“我是個大夫,也是個媽媽,我怎麼可能害她們呢?”
“可是除了同事,沒人相信我。”
“他們在醫院鬧,還在網上開著直播汙衊我,醫院領匯出面澄清,但是根本沒人聽。”
“那段時間,我和家人的電話都不停地接到電話,他們窮盡所能地詛咒我們。”
“我媽被那些電話裡的汙言穢語氣到心臟病發,連救護車都沒等到,就走了。”
“我父母恩愛一輩子,安葬好我媽之後,我爸就在家燒炭自殺了。”
“可是,我沒做錯任何事啊!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和我的家人。”
溫曉芸將臉埋在掌心裡,渾身顫抖卻極力剋制地哭泣著。
俞政禮也蹲下身,心疼地攬住妻子。對於那段灰暗的時光,他也是痛徹心扉。
他高中時,父親出了車禍去世,肇事者並沒有能力提供賠償。於是,他母親一個人咬著牙供他讀完大學。
後來遇到了溫曉芸,俞政禮的母親見到溫曉芸的第一面就鄭重囑咐他,一定要好好對待人家。
直到他們結婚半年後,或許是見到兒子有了自己的家庭十分幸福,事業也很穩定,俞政禮的母親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身體日漸消沉下去。
最後,一個初秋的夜晚,她在睡夢中平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從那之後,溫曉芸的父母對俞政禮更加上心,生怕他過分傷心。
俞政禮也真心感激岳父岳母和溫曉芸,一家人其樂融融地生活著。
直到後來,溫曉芸的父母相繼離世,不僅僅是溫曉芸難過,俞政禮更是覺得自己再一次經歷了失去父母的傷痛。
可那個時候他不能哭,也不能倒下,他還要照顧自己懷孕的妻子。
溫曉芸夫妻倆沉浸在悲痛中,俞寧站在旁邊,眼眶裡包著一汪眼淚,有些手足無措。
孔昭意嘆了口氣,把俞寧往自己身後拉了拉,小孩子可不能沉浸在這種氛圍裡,不利於成長。
這時候,病房門開啟了。
一個形容枯槁,面色慘白的女人走了出來。
她是個孕婦,肚子大得驚人。
孔昭意踢了踢蹲在地上的兩人,示意他倆別再哀哀慼戚了。
“別哭了,有人過來了。”
眼淚遮蔽了視線,讓溫曉芸一時之間沒認出來那個孕婦是誰,但俞政禮卻一眼就認出,那是“溫曉芸”。
或者說,是懷孕時期的“溫曉芸”。
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