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不慌忙撤退,哪敢在此處就食。至此,飯堂裡一個食客也未增加。
這會兒,薛向的火氣早消了,奔行了一上午,只覺餓得不行。下午還有大事兒要辦,自不敢耽擱,邊起身反勸陳光明消氣,又招呼被訓得瘟頭瘟腦的馬文景趕緊上菜。薛向的這番招呼,大概是馬文景生平聽到過的最美的聲音。馬文景衝陳光明鞠個躬,一遛彎兒,就奔了廚房,再也不提點菜的茬兒了,未幾,便大盤小碟地上了滿滿一桌子。
薛向拉著陳光明坐下,不理那幫原地罰站的中山裝,又寒暄幾句,便邀陳光明共進午餐。一餐飯,雖未上酒,但時大魚大肉大饅頭大盆湯,讓眾人吃了個飽,喝了個痛快。飯罷,陳光明問薛向此來縣城何事,有無需要幫手,卻被薛向婉拒,又說晚上邀耿福林再聚,又被薛向拿事兒搪塞過了。陳光明便道端午節快到了,那時一定得聚聚,薛向笑著應下,陳光明自去上班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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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青石高約半米,外圓內方,緊抵著一顆老槐樹。那樹高七八丈,枝椏橫斜,綠葉繁茂,將橘紅的光暈在樹下的那方土地上,分裂得斑駁黼黻。此時,薛向就站在這方青石上,嘴刁香菸,腰繫圍裙,手持剃骨尖刀,活似一位殺豬二代。
薛向深吸一口,將手中香菸燃盡,便吆喝李擁軍行動。李擁軍白了一眼只顧自己抽菸的大隊長,反用更大的聲音喝叱起彭春等人。但見李擁軍並二十餘小夥子,掀開板車上的破葦蓆,又扯下葦蓆下的一叢遮陽保鮮的桑樹枝,便從板車上取下七八扇野豬肉,抬了,就掛上了老槐樹斜伸出的粗壯枝椏。
八扇脂肥膘厚的野豬肉在陽光下,油亮得直晃人眼。豬肉收束停當,薛向衝蘇順民使個眼色,後者會意,從誇包裡掏出個銅盤和一杆菸袋鍋,便敲打了起來。震耳的鐺鐺聲,立時響絕四方,擴散開來。
此地,本是薛向刻意選定,離五豐糧廠不過百餘米。因為糧廠作風官僚,為圖省事兒,非要等鄉民聚齊,到下午兩點,統一辦理收購。這會兒,來賣糧的鄉民多在板車的空當下坐了,或喝水,或吃著自帶的乾糧。因著薛向定位明確,打得就食這幫賣糧的主意,選定的位置視野開闊。剛掛上豬肉的時候,便有人窺見薛向這邊的動靜,把注意力投注過。待得鑼聲一響。喝水的,啃烙餅的,倚輪小憩的。全驚動了。
數百人爬出車來,齊齊朝老槐樹圍攏,盯著那一排肥厚的豬肉,全場靜寂無聲。並午一人說話。不待眾人發問,薛向接過蘇順民遞過的喇嘛,便喊了開來:“老少爺們兒,先自我介紹下,咱們是來自快活鋪人民公社靠山屯大隊的。看咱們這架式。你們定會以為咱是來賣肉的吧?那您可猜錯了,咱還沒這個膽兒,敢挖社會主義的牆角…。。”
眾人鬨笑四起,誰也不會真拿薛向當賣肉的,倒不是見他生的斯文白淨,實是這會兒還真沒有私人敢這麼大模大樣地擺攤賣肉。眾人笑罷,卻又好奇薛向這會兒人在此處,支開了肉鋪。到底弄得什麼玄虛。
薛向見眾人笑聲止歇。接道:“咱確實不是來賣肉的,可咱這攤子支開了,自然不能沒些響動,也不能沒個說道。話說咱也是代表一級人民政府,絕對不是搞投機倒把的壞分子,這點大夥兒放心。事情是這樣的。這不,咱們山裡人抓了不少野豬。殺了吃肉,一時三刻。咱又吃不完;養又養不起,又不願去供銷社麻煩。大傢伙都是階級兄弟,咱自然要先照顧自家兄弟了。說好了,我這肉不賣,只換糧食!可咱鄉下人吃不起大米白麵,再說政府也管得緊,咱也不敢幹那違法亂紀的事兒。下面我就說說咱換些什麼…”
薛向話音方落,人群裡就開了鍋,你道怎的?原來薛向報的所謂糧食,竟是苞米茬、大豆餅、麥麩之流,都是莊戶人家用來喂牲口的,且這會兒,眾人車上都堆著這些雜糧呢。眾人吃驚的倒不是靠山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