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城暮色將近,白茫茫的雲層聚集在一起,團成各種形狀,奇特又自然。
好訊息是熱度降下去了。
“哎?那個不能喝了啊!”
方冉一把搶過一個小孩正往嘴裡塞的塑膠瓶,輕輕的彈了下對方的額頭。
“假如裡面不是喝的怎麼辦?”
說著方冉笑著摸了摸小孩的肚子,恐嚇道:“到時候肚子痛痛,你就得哭鼻子了。”
小孩被嚇得臉都白了,哭著喊著往家裡跑,沒一會就不見人影。
辦完事的楊靜淑注意到這一幕,唇角微揚:“你好像很喜歡小孩。”
方冉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怕他把那個水喝了等下肚子疼而已……”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楊靜淑安安靜靜的聽完後笑了下:“挺好,不然他確實個可能會哭。”
畢竟這種不知道被誰喝過扔到地上的瓶子裡,誰知道里面殘餘的水有沒有問題。
方冉有些懊惱,小聲嘟囔說:“我本來想給他重新買一瓶的,沒想到他被嚇得直接跑了。”
楊靜淑側頭看向她,“為什麼?”
方冉頓了頓,她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慢吞吞站起身,語氣平靜:
“怎麼說呢?靜姐你調查過我,應該知道我自小是在「賤民區」長大的吧?”
暮色的晚風微涼,輕拂過女人頰邊的碎髮,短暫的迷了眼。
方冉看著面前空蕩蕩的街道,像是想起了什麼,垂下眼皮說:
“我的母親也是個beta,她命不好,我也是她被人強迫時才懷上的,但她很溫柔,一直對我非常好。”
她說到這晃了晃手裡的瓶子,“有一天我也撿到了一瓶還剩下一半的飲料,我很高興的喝了一口,然後發現它是甜的。”
方冉笑著側頭:“靜姐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六歲,但從來沒有喝過任何飲料,我一直以為所有人水都是沒有味道的。”
楊靜淑沉默的看著她,“然後呢?”
方冉聳了聳肩:“然後我覺得很好喝就給它帶回去準備留給我媽喝,結果我媽還沒到家,我肚子就痛的快炸了。”
女人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敘述別人的童年一樣,楊靜淑聽著,卻從心底泛出一絲絲奇怪的情愫。
她緊抿著唇,壓住自己不由自主冒出來的不安和擔憂。
方冉沒注意到她的不對,她繼續說道:“然後我媽回來後嚇得半死,硬生生把我抱到醫院去看醫生,交了三百塊的醫藥費又給我帶回來了。”
“哎靜姐,你知道這三百塊我媽要賺多久嗎?”
方冉對著楊靜淑比了個八的手勢。
楊靜淑沉默幾秒,不確定道:“八個小時?”
方冉怔在原地,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捂著肚子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隨後卻只是隨意的揩了下眼角的水漬,語氣像風那樣輕飄飄的:
“是八天。”
“我的媽媽需要每天在飯館裡工作上十幾個小時,幹滿八天,才能有三百塊的薪資。”
方冉看著夜幕降臨時升起的月亮,好像回到了幼時:“她好累啊。”
好累啊。
記憶中的母親就是這樣,明明每天的工作壓垮了她的脊背,繁忙的瑣事更是將她所有的時間禁錮,她還是每天會笑眯眯的告訴自己:
沒關係的,苦難都會過去的,我們的冉冉啊,將來一定會過的非常非常幸福。
但可惜的是,現在的方冉的二十六歲,她還是過的不幸福。
不同的是,六歲的方冉還有愛她的母親,二十六歲的方冉身邊卻連一個愛她的人都沒有了。
所以她怎麼才能忘記那